“你说得不错,不管以后的后果是什么,我有责任讲出这一切。”
“不会有什么后果,只要能救出丹尼尔·霍赖丝,我说的话一定算数。一丝一毫的迟疑,就有可能把我们大家都给毁了。说!不用说那些鸡毛蒜皮的事了,就把事情的真相讲出来吧。”
“德·洛里亚太太并不是我的妻子。唯一一个有权担当这个名份的女人,是我年轻时候在殖民地当军官时娶的。她是一个很古怪的女子,精神上有毛病,叫人难以相信的是,她受那种称作偏执狂的冲动的支配。我们生了两个孩子,是一对双胞胎,那是她的命根子,有这两个孩子相伴,她明显地恢复了精神上的平衡,以及心理上的健康。可是,有一天,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故:一辆疾驰而过的车子,就在她的眼前,把两个孩子都压死了。这可怜的女人疯了……这是一种默默无言的、诡秘的疯狂,这一点,你已经猜测到了。过了一些时候,我被派到了阿尔及利亚驻地,把她带到了法国,交给一个受人尊敬的人照管,这人曾经是我的保姆,并且一直把我带大。两年以后,我又结识了一个女人,她成了我生命里快乐的源泉。刚才你见到的就是她。她是我的孩子的母亲,她充当我的妻子和我一起生活。我们是不是要让她成为这件事的牺牲品?我们的全部生活是不是要被恐怖和耻辱给碾得粉碎?我们的名声是不是要同这疯狂的血淋淋的惨剧永远联系在一起?”
雷莱恩沉思了一会儿后,问他:
“那另外一个女人叫什么名字?”
“霍曼丝。”
“霍曼丝!这个名字的开头字母仍然是H,而且也是由8个字母组成的!”
“这就是我刚才突然明白了一切事情的原因,”德·洛里亚先生说,“当你比较那几个不同名字时,我突然想到我那可怜的妻子的名字叫霍曼丝,而且,她是个疯子,所有这一切证据都出现在我的脑子里。”
“好了,尽管我们弄清了她是怎么挑选那些被害人的,可我们怎么能为那些凶杀作出解释?她发起疯来有些什么症状?她一直都很难受,很痛苦吧?”
“现在她不再那么难受了。在过去的日子里,你可以想象一下她的痛苦吧:自从我们的两个孩子在她眼前被压死那一刻起,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们被压死的可怕场面总是出现在她眼前,一刻也没有中断过,因此,她从没有睡着过哪怕是一秒钟的时间。想想这种折磨吧!长长的白天,还有那漫漫黑夜,一小时接着一小时,从没有片刻间断地看着她孩子死时的惨景!”
“说到底,”雷莱恩反驳说,“为了摆脱这个惨景,她就要杀人?”
“不错,有可能是这样,”德·洛里亚先生沉思道,“是为了用睡眠来摆脱这种状况。”
“那我就不明白了。”
“你不理解,是不是因为我们讲的是一个疯女人,因为这一切不过是发生在一个混乱的脑袋里面,一定会是毫无条理、不合常情的?”
“很显然。不过,你的设想到底是不是以能判断是非的事实作根据的?”
“当然,我是以我掌握的事实为根据的,在某种情况下,我忽视了它们,不过,今天我猜想到了它们的真正意义。为了明白这些事实中的第一点,不得不让我们回到那几年以前的时光里。有一天早晨,我的老保姆第一次发现霍曼丝睡得很香。当时,她手里正抱着一条小狗,这条小狗已经被她勒死了。这种类似的事情又在其它情形下重演了三次。”
“每次她都睡着了?”
“是的,每一次,她都能睡好几个晚上。”
“那么,你得出了什么结论呢?”
“我得出的结论是,由于扼杀这些小生命,她弄得精疲力尽,这样,就容易睡着了,就能让她的神经得到松弛和休息。”
雷莱恩全身都在发抖:
“就是这么回事!一点也没错!夺去这些生命,杀死那些小动物,能让她睡着觉。在动物身上很灵验的事情,她以后又把它们用到了女人身上。她的疯病疯到了一点上:把那些人杀掉,把她们的睡眠给夺过来!她渴望着睡眠,她从人家那儿去把睡眠抢来!就是这样,对不对?过去的两年里,她一直能睡着?”“过去的两年里,她一直能睡。”德·洛里亚先生有点结结巴巴地回答。
“而你就从来没想到过,她这种疯病会变本加厉,她会为了能睡个好觉,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让我们赶快,先生!这一切真是太可怕了!”
他们两人都向大门奔去,这时,德·洛里亚先生又犹豫起来。电话铃响了。
“这就是从那儿打来的。”他说。
“从哪儿打来的?”雷莱恩问。
“不错,我的老保姆在每天的同一个时候,告诉我那儿的情况。”
他拿起了听筒,顺手交给雷莱恩一个,雷莱恩在他耳边轻轻地把自己想要问的问题告诉了他。
“是你吗,菲莉西?她今天怎么样?”
“还可以,先生。”
“她睡得好吗?”
“近来不是很好,昨天晚上,就没有合过眼,刚才她的情绪就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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