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而没有下雨,不然纸就要废了。程轶一边这样想,一边去帮忙捡。
同时伸出手的两个人,却不小心,在稿纸上方,指尖相触。
程轶忍住狂跳的心,率先捡起那张纸,“你也是画画的吗?”她装作若无其事得问,却被翻过来的画面震慑得无以复加。
周遭的喧嚣,人来人往的热闹,似乎顷刻间随傍晚的冷风吹得无影无踪。
空气在程轶看清楚画面时,进入诡异的凝滞中。
男孩子嶙峋的手指轻轻拿过那张画,在程轶既惊讶又不可置信地眼神中,将稿纸放到自己的画夹中。
垂着眸,他似乎想这么一走了之。
“等——等一下!”程轶飞快起身唤住他。
脚步太快,她不小心踩到没被捡起的蛋挞,但此时,她根本注意不到脚下残损的食物。
他转过来,似有点羞怯地用手指弹了下耳后的碎发。
从一个画者的角度,程轶觉得这个男孩子的面容长得真的是无可挑剔,她紧张又有点说不出来的悸动,“你画的是——我吗?”
男孩子的手中握着画夹,骨节分明,很宝贝的抬了抬,勾起薄唇唇角,“是,程小姐。”
说是年轻潇洒,神采飞扬,不为过。
“你知道我的名字?”
程轶,短暂的人生二十三年来,第一次感觉到这个世界上的确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美好的邂逅,只是她以前从不曾留意。
“那你,叫什么?”
程轶小心踮了踮脚,她觉得这个男孩子真的好高,脸庞上有种特别而吸引人的神采。
男孩伸出手,脸上露出柔和如春风般和煦的笑意,从嘴角蔓延到眯起的双眸。
“很高兴认识你,厉钧。”
伸出手去的程轶,只要再仔细一点,以她多年绘画的经验,未尝不能发现,这个男孩子的这双眼睛里,并没有彻底的笑。
只可惜,此刻,程轶的世界有如漫天炸开的烟花,即便是硝烟味,也是浪漫极致的唯美。
作者有话要说:
不想写爱情,不想写友情,就想写一写人的自私面——2018年3月末
第2章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二)
风更盛,旁人的步履更匆匆。
程轶却丝毫感觉不到凉,被厉钧握住的那只手上,有一种非凡的热力。
就像是茫茫人海中,一个人,寻见另一个人。
说的玄乎点,大概可以称之为命中注定。
握着的手,碰及他小拇指第二关节外的老茧,程轶不禁用力握了一下,而后飞速放开。
厉钧看着她扬起的眼眸,第一次如此近距离观察这双眼睛,有种迷幻般不切实际的感觉。
如潮汹涌而至的情绪让他苍白的脸颊上浮现起一丝红晕。
程轶的双手交叠,左手不自觉地抚触右手小拇指外突出的老茧,眼睛却没放过厉钧面容上的变化,心中有种莫名其妙的得意,也有一丝不太合时宜的期许。
两人一高一矮,站在公寓大门口,路过的行人露出奇怪的容色。
一个小孩儿从厉钧背后走来,一路走一路盯着他俩,还问牵着自己的妈妈:“哥哥姐姐在干什么?”
小孩儿的妈妈扯扯孩子,没回答,笑笑。
晚风拂过程轶的发丝,打在她的脸上,她回过神,问厉钧,“你能把画给我吗?”
厉钧就夹着画架的姿势,耸肩,“抱歉——不能。”
如果换一个个子不高、身形臃肿的人做这个动作,恐怕只有搞笑,但他身材高挺且流畅,肩宽腰窄,四肢修长,做任何古怪的动作,都让人深感自然而悦目。
但程轶从没有见过这么奇怪的人,看上去——
她再次打量眼前的大男孩,运动衫,牛仔裤,脖子上戴一个水晶挂坠,除了苍白得有点过度的肤色隐隐透出一种体弱多病的气息,他就像是大学里的校草,干净、明快。
“我可以问为什么吗?”程轶轻声地再次问,但听上去并不是强求,而是低眉顺眼的请求。
姿态的转变,其实就是心理变化最大的展现。
厉钧微微上挑的双眸紧紧盯住她的双眼,直到她不自觉地别开眼睛,他用一种轻快而又略带戏谑的语调说,“因为你拿走也没用,我家里还有成千上百……”
他的话就像是一个鱼钩,顺利勾起程轶的巨大好奇。
什么样的人,会这样画另一个人的眼睛,而且画得这样逼真。
就在几分钟前,程轶的脑海中还回响一个问自己的问题:如果自己照着镜子,可以画出一模一样的眼睛吗?
答案是未知。
因为从未尝试,所以不能轻易下判定。
而且,这仅仅是素描,程轶喜色彩,素描功底自认为尚可,但达不到这种仅仅用一根铅笔就描绘出神丨韵的境界。
“成千上百……”程轶喃喃自语,被他的话惊愕,眼中划过一丝不敢置信,许久才敢与他对视,“我可以……可以去看看吗?”
自上而下,望着程轶眼中的渴望和单纯,厉钧点头,不过他强调:“希望你不会要求将我的画作带走。”
他朝着公寓楼的方向迈开步子,经过程轶的时候,她清晰地看到他摆动的手臂碰到自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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