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厉钧!”沈韫站起来,红着眼睛问,“一个男孩子。”
“走了。”阿姨晃了晃钥匙,“退租有一阵子了。”
沈韫不可思议地看着阿姨手中的钥匙,清脆的声音像一声笛声,唤醒了迷蒙中的她。
瞬间将语气调整到正常,沈韫朝阿姨笑笑:“是吗,好的。谢谢您。”随即走过去按电梯,往下的按钮。
阿姨开了门,心说,这真的是一个古怪的小姑娘。
沈韫站在电梯里看着自己,然后不断地回忆厉钧此人,她想起他上次特地来找她——是她从广城回来,第一次见程铮斐那次。
那次她很累,口气很差,而他说了什么?
那些莫名其妙的假设和如果,此刻联系在一起仔细想了想,沈韫感觉自己似乎抓住了什么诡异的线索。
电梯抵达一楼,她没走出来,按了8楼,电梯上行。
等到了家里,她像是一个神经病一样,不停地盯着客厅的那盏灯,以及画室的烟感报警器,但是人太矮实在是够不着,搬把椅子踩上去,她仔细看了看,没有什么问题。
她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孤单单地看着整个画室,过度的疑神疑鬼让她自己心里一阵阵发虚。
她安慰自己,可能是自己太敏感,将事情想得太复杂。
第38章 浮出水面(三)
这一晚,沈韫睡得不踏实,总觉得一直走在马路牙子上,随时从窄小的石砖上落下去,身体往前猛地一抖就醒,大概是迷迷糊糊睡到凌晨,却被一阵疯狂的手机铃声给惊醒。
整个屋子黑漆漆的,只有手机在床头柜上惨白惨白地亮着,还不停地发出惨叫声。
或许是夜色太黑,或许是她心里不太平,她竟然觉得这手机有一种莫名的诡异。
铃声一遍遍地重复,中间停顿几秒又开始狂叫。
不得已,沈韫拍开顶灯开关,拿过手机,却见是程轶妈妈的电话——时间是凌晨三点三十三分。
这么晚……沈韫浑身上下起了一阵鸡皮疙瘩,为什么这么晚这么着急的找她?她如骨鲠在喉似的点开接听,却听那边哭着号着:“女儿啊,程铮斐自杀了!”
手机悄无声息地从沈韫手中滑落,她两耳嗡嗡嗡地疯狂冒声,整个人都感觉糊里糊涂的,等缓过劲儿再拿起手机却听那边极嘈杂的响声,程轶妈妈一直在嚷嚷,“……谁知道他这么想不开啊”“死哪儿不好死学校门口去……”“让我怎么给学校交代!”
沈韫张张口,想跟对方说句话,猛然间一个音节都发不出去,从床上站起来,却因为速度太快晕眩着倒回去。
她有一个念头:睡一觉,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这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已。
是吗?那为什么电话里程轶妈妈一直在念叨,一直在哭嚎,就像是来西伯利亚的风刀,一层一层地刮她的皮,刺痛她的肉?
“我回来,我回来!”沈韫对着手机说完这句话,整个人裹住夏凉被咬着牙哭都哭不出来。
“你先钱转我点,寿衣骨灰盒都没钱买!这死鬼,屁钱都没剩下,喝酒喝酒全喝光——”程轶妈妈的声音越来越远,沈韫按断电话。
钱,从头到尾都是在说钱,她怎么没想到?这通电话,从头到尾不说让她赶紧回去,只字不提她这个女儿要怎么办,哭嚎、埋怨,原来最后都是为了钱。
想想程老师当年口中那个温婉可人的师娘,再想想她如今办的这些事,所谓少来夫妻老来伴,但总有些人走不到头,也过不平顺。
沈韫强忍着愤愤不平,给程轶妈妈转了整整2万过去——不成,她得去送程老师最后一程。她浑身乏力地从床上爬起来去床头柜里翻找证件,找到两件素色的衣裳穿上,急冲冲掉拿着包出门。
从文城到广城的最早班飞机也得等待九点四十五分,沈韫在机场也睡不着,坐在咖啡馆里打发时间,这期间刘晟异常难得地打来电话,言语之间好像全无之前的芥蒂,“程轶,你今天怎么没来上班啊?”
沈韫从三点多到此刻,脑子里浑浑噩噩不说,胃里空空荡荡,整个人都有气无力,“不好意思,我忘了跟你请假,我这里出了点事。”
“什么事?怎么了?”刘晟估计也是刚起床不久,声音还算脆爽,不像往常抽了一天的香烟,嗓门很粗。
望着候机厅里人来人往,沈韫本不想告诉他,但话到嘴边就溜出口:“我爸,过世了。”她的潜意识,好像自主地就在程老师回避自杀这个事实。
那边刘晟一听这话,突然也沉默了,过半分钟,才问沈韫:“你身上钱够吗?”
听到这话,沈韫眼泪吧嗒一下开始往下落,人在困境中,最怕有人伸手来安慰自己,她强忍了这么长时间的这根弦,突然之间就这么断了,她捂着嘴情绪崩溃地说:“不用,真的不用。”
可能听出她的激动,刘晟简单地应两声,“好好,那你先回去,有事就找我。给你放三天假。8号开业要滚回来!”
“嗯。”沈韫听着他最后狐假虎威的一句,哭笑不得。
想起上次,因为程轶妈妈需要钱跟他开口要钱,刘晟也是二话不说打了3000,这次——沈韫想,总有些人,不能一言以蔽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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