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斯把这个情况告诉奥尼尔。警探点点头。他从丹斯办公室的窗子看出去,看见两棵多年来一直缠绕在一起生长的松树,在跟他视线平齐的地方长出一个像手指关节一样的树瘤。当案情扑朔迷离、难以形成突破口的时候,丹斯经常盯着松树上这个畸形的节点看。
“呃,你在想什么?”她问。
“你想知道吗?”
“我已经问过了,不是吗?”她用一种善意的幽默口吻说。
但奥尼尔却不会幽默。他不耐烦地说:“你是正确的,他错了。”
“你是说凯洛格吗?关于汽车旅馆的行动?”
“我们应该按你最初的计划行动。刚一得知那家汽车旅馆的情况,就立即在外围设置监视。不用浪费半小时来集结战术部队。这是他失败的原因。一定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像猫一般的本能……
她不喜欢为自己辩护,特别是在和她关系亲密的人面前。“当时实施抓捕行动也是有道理的;出现的情况太多了,而且发生得太快。”
“不,这样说没有道理。这就是你犹豫不决的原因。甚至到了最后,你都下不了决心。”
“在这种情况下,谁又能知道呢?”
“好吧,你能感觉到这是一种错误的做法,而你的感觉通常都是对的。”
“只是运气太差。如果我们早点行动,或许可以抓住他。”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担心他会认为这是在责备蒙特雷县警署。
“而且还会有人丧生。我们真他妈的幸运,没有人受伤。凯洛格的计划会导致一场枪战。我在想,幸好佩尔不在那儿,否则那里一定会血流成河。”他将双臂抱在胸前——这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姿势,这真讽刺,因为他此刻还穿着防弹背心。“你放弃了此次行动的控制权。这是你的行动。”
“让给了温斯顿吗?”
“是的,没错。他只是个顾问,但似乎他在负责整个案子。”
“他是专家,迈克尔。我不是,你也不是。”
“他真的是专家?对不起,他只会谈论邪教心理,只会谈理论概况。我可看不出他如何缩小抓捕佩尔的范围。只有你才能做到。”
“看看他的资质吧,他的背景资料。他的确是专家。”
“好吧,他是有些洞察力,这很有用。但他这个专家还不够格,因此一小时前他没能抓住佩尔。”他放低声音继续说,“听着,在旅馆那边,奥弗比支持温斯顿。很显然——他想派温斯顿上场。联邦调查局和你的老板给你施加压力。但我们以前也应付过这样的压力,我们俩一起。我们本可以联手胜过他们。”
“你到底在说什么?难道我是出于别的原因而顺从他吗?”
奥尼尔移开了视线,这是一种表示反感的姿势。人们不仅是在撒谎的时候感到有压力;有时,在讲述真相的时候也会感到有压力。“我是说,在行动过程中,你给了凯洛格过多的控制权。而且,坦白地说,你让他控制了你自己。”
她厉声答道:“因为他让我想起了我丈夫?这就是你想说的吗?”
“我不知道。你自己说吧。他有没有让你想到比尔?”
“这真是荒唐。”
“是你自己提起的。”
“好吧,除了与职业相关的判断,其他都不关你的事。”
“行,”奥尼尔给出了简短的答复。“我只说职业判断。温斯顿大错特错。而你明知他有错,却还默许了他的意见。”
“‘明知’?在汽车旅馆,大家对战术行动的胜算也只有55%或45%的把握。我刚开始是有别的想法,但后来改变了。任何好警官都有可能改变主意。”
“但得有理性。要经过合乎逻辑的分析。”
“那你的判断呢?你有多么客观?”
“我?为什么说我不客观?”
“因为胡安的事。”
奥尼尔的眼中闪过一丝承认的神情。丹斯触动了他的心弦。她认为,奥尼尔警探可能觉得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应该对那名年轻警员的死负有责任,或许认为他对米利亚尔的训练还不充分。
他羽翼下的被保护人……
她后悔说出这番话。
丹斯和奥尼尔曾经吵过架;在友情和同事关系并存的情况下,不可能没有摩擦。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紧张。他为什么要讲刚才的那番话呢,他的评价越过了她个人生活的边界。这是他俩认识以来的第一次。
而且,从表意学观点看来,这体现了一种嫉妒心理。
他们都不说话了。探员抬起手,耸耸肩。这是一种具有象征性的姿势,意思是:我把该说的都说完了。房间里的紧张气氛就像窗外缠绕在一起的松树枝节那么压抑,一根根细枝缠绕在一起,像钢铁那么坚硬。
他们继续讨论案情,商讨下一步行动计划:向奥兰治县警方打听关于珍妮?马斯顿的更多信息,搜寻目击者,继续在海景旅馆进行现场调查。他们派卡拉尼奥带着珍妮的照片去机场、车站和汽车租赁公司了解相关情况。他们还想到了其他一些方案,但办公室的气氛就像由夏变秋那样急剧降温。当温斯顿?凯洛格走进办公室时,奥尼尔离开了,说是要去自己办公室看看,还要向治安官汇报情况。他冷冷地说了声“再见”,但却没有看着他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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