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把那个混蛋的掐死!”
“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莱梅克细细观察着身旁这十二个年轻人。就说这么多吧,接下来他会把他们带回暖和的营房,让他们休息一下午。他自己也没有力气再拿武器了,只想把脚放在营房的柴堆上,思考一下派这些刚成年的孩子去刺杀海德克这样的大人物、然后引发死伤无数到底意义何在。这公平吗?有必要吗?是的,有必要,历史是靠无数人的生命推动向前的。他心里暗暗说道:“幸运的至少可以青史留名。”
莱梅克把故事的结局告诉给小伙子们。
“那七个空降兵的头颅现在摆在盖世太保布拉格总部的一个陈列架上。”
“对我来说这样就挺好了。”“天才”站起来,一脸不耐烦地说。“弟兄们,我们为什么不让SOE离开缅甸,派我们去布拉格,把剩下的那点事儿办利索了!”
“卡彭”嚷嚷道:“这里这里!”
莱梅克站起来,冰凉的地板在他脚下咯吱作响。“别忘了日本人,小伙子们,”他对战士们说,“把重点放在日本人身上,他们才是你们接下来的目标。”
“教授,没人处置那个该死的裘德吗?”
“会有人处置他的,我想。好了,我们回营房去!”
战士们拿起他们的衣物行李,排成纵列向门口走去。“金星”,那个苏格兰小伙子的脸还涨得通红。
“好了弟兄们,这就是我们的大本营!我们为什么不趁现在起誓?我们当中的每一个人,如果有谁设法逮住了那个天杀的裕仁,教授就在这里为我们远在千里的脑袋喝上一杯,就当作是和我们干杯!怎么样,弟兄们?我在此起誓!”
所有的战士围成一个圈,把手掌叠放到圈中央。“金星”带头,他们跟着,“我起誓!”
莱梅克站在一旁,知道自己今天的任务完成了。把这些孩子们训练成杀手,他向这个目标又迈进了一步。看着他们激情澎湃的身影,听着他们气势磅礴的誓言,他迎着寒风走出门去。又一次,像面对布齐克和库比什那样,他的心里涌起一股羡慕之情。
1月8日
苏格兰,圣?安德鲁斯,圣?安德鲁斯大学
莱梅克走上讲台。
教室的窗户朝北,对着圣?安德鲁斯湾,窗外的水面平静蔚蓝、波光粼粼。在苏格兰,这样静谧的冬季清晨可谓难得。阳光照在穿着深红色长袍的学生身上,在教室的墙壁和黑板上投下粉红色的影子。
他抚平自己黑色教师长袍上的褶痕,然后把身体前探,挨在讲桌上。
“同学们,早上好!”
这几年战乱不断,所以每个新学期开始的时候,莱梅克都会大为惊讶:英国人是怎么找到这些男男女女来填满教室的?这所大学经历了六年的风雨还挺立在这里,只有植物实验室和地理实验室被炸弹炸毁了。虽然学校已经断电了,而且由于战乱期间师资不足,工作人员不得不加班加点,但圣?安德鲁斯确实体现了丘吉尔对他的国民所说的话:“KBO” ——永不懈怠。大家的情绪都很饱满,尤其像在今天——新学年伊始、阳光明媚,广播里还保证说今年战争就可能结束了。但是学校里没有人会忘记那桩罪行:不久前,一百五十三名离校服兵役的学生再也回不来了,永远长眠在欧洲、非洲还有太平洋。莱梅克常常抱怨自己超常的记忆力总让他忆起那些学生的名字和样貌。
新学期的教室里多了几张新面孔:坐在桌旁的是一圈新入伍的空军见习生,总是下巴光洁、富有激情的年轻黑人;几个波兰军官,被安排坐到只有被授权进大学的人才可以坐的位子上;两个受伤的退伍军人被光荣地召集到此——其中一人戴着眼罩;几个伦敦女子医科学校的年轻女子,医科学校在伦敦的校址被炸,刚迁到圣?安德鲁斯大学来;还有每年都有的大学新生坐在教室里边。
“好,现在我们把书翻到同一页,确定一下你们没有人进错了教室,这门课叫世界史源。进错了的话就起立退到后面,或者拿起你的东西走人。”
穿着红袍子的学生全都坐着没动。莱梅克走下讲台。
“好吧,那我们就进入人类混乱的血泪史中吧。首先,我问一个问题,这也是历史学家要面对的最重要的一个问题,因为它的答案是因人而异的。就像是一副镜片,你将透过它学习和研究每一件事,镜片不同,看到的东西的颜色也不同。告诉我:你们认为历史是由人创造的,还是由不同事件决定的?我说这个的意思是想问,一个人能够改变或决定历史前进的轨道吗?或者说,历史一定是一大串必然因素决定的吗?”
莱梅克停下来。学生们抬着头,摸着自己的下巴。莱梅克的目光搜寻着,想着若没有人主动发言的话该叫哪个机灵的孩子。
“嗯?好,我举个例子提醒大家。你们都知道,我在世界史领域里研究的方向是刺客,也就是政治杀手。说到行刺,通常有两种。一种是一个人或几个人策划的,他们行刺的原因通常有两种:精神失常,或是革命人士。不管是哪种原因,这些行刺者都有一个动机,那就是对上帝、祖国、权力、社会变革这些事物抱有强烈的、不可抑制的狂热,有时候或许就是为了消除自己脑子里的某些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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