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就在这儿了。”
“先生,”达格说,“这明明是艘船。”
拉兹比没有答话,而是顺着梯子爬到船的甲板上。莱梅克也想跟上去,但休伊特抢先一步从他的旁边蹭了过去。
当莱梅克爬上去的时候,拉兹比已经抬起了甲板上的一块嵌板,船的发动机随之露了出来。
莱梅克往里看去,里面全都是管子、胶皮管还有发动机。他对汽车一窍不通。休伊特为他讲解道:“这是1935年霍德森的高压缩八缸发动机,肯定是!”
“我还把防护罩改成船桨了呢!”拉兹比得意地冲休伊特笑了笑,后者显然很欣赏他把汽车翻新改装成船只的技术。“我把车身分解了,然后把它卖给了废品回收站,又把轮胎送给了政府,留下了变速器,我可以给你们看看。”
莱梅克转身下去,达格也跟着爬了下去。
“叫它“水上飞机”好了,这两个名字差不多”拉兹比说,“不过就像那位兄弟说的,它是个船罢了!”
休伊特对他的合作表示感谢,然后祝他度过一个愉快的下午。
回到警车中,达格窃笑不止:“‘水上飞机’,好名字,够聪明的!嘿,休伊特,你觉得那家伙看上去像是一个跨国暗杀事件的同谋吗?”
“不像,先生,他根本就不是。”
“我他妈的也觉得肯定不是!我们被耍了!我觉得我们已经可以把他排除了,你觉得呢,教授?”
“下一个。”莱梅克除此之外一个字都没多说,此时,他的怒火一触即发。
休伊特把车开到城西,开到一条更繁华一点儿的街道上,然后在一栋维多利亚风格的房子前停了下来。这栋房子的门柱很精致,庭院也很宽敞。跟上次一样,休伊特敲门,他们在台阶下面等候。一个五十多岁的漂亮女人开了门。休伊特说明来意,又讲了一遍那个当地遭遇盗车贼的谎话。女人点点头,转身让他们进来。
他们在客厅里坐下。休伊特介绍说莱梅克和达格是华盛顿首府来的官员。没想到还没等他们多说一个字,女人就嚎啕大哭起来。她用双手捂着脸泪如泉涌,一边哭一边找东西擦眼泪。她用一只颤抖的手指着房间另一端的一张桌子,那上面有一个纸巾盒。达格过去把纸巾拿给她。
女人抽泣着讲述了她的故事,跟一宗案子有关,不过绝不是莱梅克他们调查的这宗案子。十月份的时候,她唯一的儿子从军队里跑了回来,他是从法国回来的。去年的整个夏天他都在参加那场艰难的诺曼底保卫战。他告诉他母亲他再也不能忍受那样的日子了,这次他是私自离开的。她央求他回到军队去,但最终还是把自己车子的钥匙给了他。她丈夫对此十分愤怒,但也没有举报自己的儿子,而是又买了一辆四一年的“庞蒂克”,同先前的那辆颜色、款式都相同。她丈夫现在开那辆车,车子和他的人现在都在五金商店里。她儿子圣诞节的时候从内华达州的什么地方给她打过一次电话。她恳求莱梅克和达格答应她不要伤害她的儿子。
达格站起身说:“我们会看一下有什么能做的,夫人,祝您下午愉快!”随后他同莱梅克一起走出大门,休伊特则在后面收拾残局。
达格钻进警车,开始打喇叭。
“查查这件事,休伊特。”达格等休伊特蜷缩身子坐到方向盘后面时说。
“她说的都是事实,”休伊特回答道,“我认识她儿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废物!”
莱梅克和达格对视了一下,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默不作声。人都是有弱点的,达格和莱梅克都深深地了解这一点。当然人也可以克服那些弱点,很多保卫法国的战士就做到了,还有更多的在德国平原和太平洋海滩上的人也做到了,他们就不是废物。这些是因腿脚不好而没有上战场的休伊特永远都无法理解的。
最后一个要拜访的住所位于林地街的河岸旁边,离市中心很近。休伊特的车子驶过警察局,然后开过市政厅。那里的停尸间还冷冻着邦妮、奥特和阿诺德的尸体。莱梅克思索着他们的死会给纽伯里波特这个小城带来怎样的影响。即使现在的天空灰暗阴沉、土地生硬冰冷,他还是希望他们三人的葬礼可以办得体面些。邦妮会被安葬在她的丈夫阿诺德、那个被认为是杀害她和她的大块头情夫的可怜虫的旁边吗?
休伊特再一次停车,然后带路。马路和人行道上的雪已经被铲干净了。那栋小房子很整洁,车库敞着门,里头停着一辆最新款的别克轿车。莱梅克走过去摸了摸车子的发动机罩盖,还是热的,肯定有人刚刚到家。
给休伊特开门的是一个女人,头发灰白,但看上去精神很好,脸颊红润。她穿着一双有皮边儿的靴子,一件似乎是手工编织的浅色毛衣。莱梅克觉得她很像正宗的新英格兰人,坚强又能干。
“快进来,快进来,”她大声说,还快乐地招着手,“别站在外头啊!”
走进屋后,莱梅克已经感觉到他们这一行又是徒劳,他们就要垂头丧气地坐上返回华盛顿的飞机了。这位纽伯里波特女人肯定又会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他会又一次地陷入困惑。明天他就会回去继续翻看那些文件夹,盯着寒风瑟瑟的白宫广场和栅栏发呆。他将会迎来更多的不眠之夜,腿上放着文件夹、地图、书或是什么都没有,想那个杀手到底存不存在、是不是只是想象出来的幻影,想他自己是不是太愚蠢、太容易相信什么了。也许更糟,如果她确实存在,他会不会一败涂地。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大卫·L.罗宾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