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女人开口了,“在这儿等着,什么都不要碰!”说完她把手枪放在面包炉旁的一个柜子上,离开了厨房。朱蒂斯看看那把手枪,是个过时货,跟她一样。
女人回来了。她换上了长裤和蓝色绒线衣。
“发生什么事了?”她问。
她给自己拽出一张餐桌椅,坐在桌旁,然后把放在桌子中间的灯推到一旁,示意朱蒂斯在她对面坐下。朱蒂斯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也没兴趣知道。
朱蒂斯脱掉羊毛帽子,一头黑发散落下来。她想用这个姿势告诉这个女人——我更年轻,也更强壮,你最好小心点儿!朱蒂斯抖落掉肩膀上的背包,把它扔到地上,然后坐了下来。
“你给的消息不正确!”
“不可能!”女人断然否认。她双手放在桌上,朱蒂斯看到上面布满老年斑,关节的地方全都是皱纹,投射出的影子也是瘦骨嶙峋。老太太活动着她的手指。
“不可能,肯定一点儿都没错!每天凌晨两点到六点,一英里半的路程,卡车返回用一小时。我大半夜的给那个该死的海滩送饼干和咖啡,送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同样的情况,不可能出错!”
老太太的身体在椅子上微微颤抖,她用手擦了擦嘴巴,朱蒂斯一直观察着她。
“今晚值班的是奥特和邦妮,我认识他们俩。奥特是个纪律严明的人,不管什么情况他都会准时到的。”
老太太把双手放在桌子下的大腿上,呼吸平稳下来。她上下打量着朱蒂斯,估计着她的能力,然后开口说道:“我的天,小姐,你做了什么?”
朱蒂斯现在知道那两个人叫邦妮和奥特了,她的口袋里还装着一块带着他们鲜血的破布。
“邦妮今晚呆在卡车里,她看到我从海边过来。”
老太太垂下眼帘。
“那奥特呢?”她问。
“他们两个都在。”
房间里灯火不住闪烁,整间屋子也随着它忽明忽暗。老太太抬起脸,“别告诉我,我不想知道。别人知道的时候我自然会明白。”
“我并没打算要告诉你。”
老太太的目光投向放在厨房另一端的柜子上的那把手枪。
“错不在我。”她说
“没关系。”
老太太看上去有些迷惑了,她不能说清楚这是否可原谅。朱蒂斯把一只手放到她们中间,做出一个擦掉责备的姿势,老太太看到后点了点头。
“接下来呢?”
“我需要更多的消息。”
“然后呢?”
“然后我说什么,你做什么。再然后,你就回去睡觉。”
听到这么怪异的想法,老太太暗暗笑了笑。
朱蒂斯说:“给我点儿水喝。”
“自己去拿,洗手池右边的储物柜里。”
朱蒂斯站起身,找到一个玻璃杯,拧开水龙头接水,喝水。她背对老太太,看着窗外的阵阵风雪,想象着大雪已经盖上了沙滩,抚平了一切。现在再返回寻找肯定是无用之功了。不能回去,已经找过了。
“邦妮和奥特是一对儿吗?”
朱蒂斯等着老太太回答,设想背后会有一些悄无声息的反应或是惊奇。老太太绝不会知道她这条命是怎么捡回来的。秘密,真相,纯粹。这个老女人就知道咖啡和饼干,谎言和贪婪,还有这座小镇。
“他们俩之间肯定有点儿什么,每个人都想得到。”
“他们都结婚了?”
“对。”
朱蒂斯转过身问道:“你一直都带着枪吗?”
“不是。”
“那你的刀在哪儿?”
“洗手池的左边。”
朱蒂斯拉开抽屉,选了一把八英寸长的刀,把拇指压在刀刃上再滑到刀尖,然后踮起脚尖,把刀放进了柜子上的刀鞘里。
2
1月2日
苏格兰高地,汤姆杜恩
黄昏时分,莱梅克指着窗外喊道:“那儿!那儿!”
司机猛地一踩刹车,车里的人毫无防备地被摔挤在一块儿,骂声四起。
“你开过头了,转弯在那儿!”
司机是个战士,莱梅克的年龄是他的两倍,块头都能把他装下。他说了句抱歉便把车往回倒。
莱梅克冲司机背后那些躲在雨布下的人喊道:“你们没事儿吧?天很黑,他没看见那个转弯。”
“您难道觉得没事儿?”一个带着滑稽的法国口音的声音说,“我的妈妈啊!”又说起了伦敦土话。
卡车倒回标记转弯的地方。那个路标在原始森林浓密枝叶的掩映下,几乎是看不见的。这是他们在高地的最后一个下午,然而洛哈勃的山麓丘陵还有枝杈树叶把光线都遮住了,只有雾蒙蒙的几缕阳光从缝隙中钻出来。湿润的空气阴冷阴冷的,只有在暖和的小酒馆里喝上一口温酒才能去掉这股寒气。
沿石子路走上一百码,路边有一个女人和烛光酒馆。昏黄的灯光从老式的窗户里闪烁而出,好像是在对客人发出的邀请,烟囱上面青烟袅袅。
莱梅克放下车后的栏板,从里面跳下八个来受训的人。
“喂!”他大声嚷道,“别忘了‘大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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