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想要杀他,这只是恶作剧,没有大人会被这种小把戏唬住吧。
我对自己这么说。
心情变得好一点之后,我蹦踹跳跳地离开了浴室。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了继父的呻吟声。
我缩起脖子。
还以为是刚才的恶作剧被揭穿,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继父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他好像在说梦话,听起来又像在呻吟,其中夹杂了他的哀嚎。
「我、不是、不是......不是我!」我停下脚步,竖起耳朵仔细听。
「不是,不是我,那个女人,是自己掉下去的……」他在说什么?
「她向我问路我......刚好要去买酒」我的脑海中浮现继父快步走出家门去买酒的背影。
那一幕我并不陌生,只有去买酒的时候,他的脚步才会那么急,这种时候绝不能叫住他,因为他的心情一定恨不好。
「挡住我的路了,我把她推开......」我的心脏扑通地跳了一下。
「她是自己掉下去的,而且她又不是岛上的人......」我呆呆地站在阴暗的走廊上,死瞪着纸门。
我总算搞懂为什么进入暑假之后,继父酒喝得愈来愈凶,脾气总是那么差了。
竹田朔美,暑假第一天在海里淹死的那个年轻女孩,一个来旅行的东京大学生。
平常只有继父会走后院的小路,那里只要一滑跤就可能从断崖掉进海里。
现在菜籽油陷阱,就正在那里等着继父。
被捞上渔港的尸体、惨白的脸庞,年轻旅客遭逢的不幸意外。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正剧烈地跳动着。
对继父的厌恶油然而生,一阵激烈的憎恶朝我胸口袭击而来。
——静香,就是在这个时候出现的。
静香就站在薝廊上,探头望进阴暗的屋内,明明是大热天,她的脸却异常惨白,显露病态。
她拿出蕾丝手帕,擦拭脸庞渗出的汗水,等眼睛适应了阴暗的室内后,才将视线转向走廊上的我。
她抬起手扶了扶金属镜框。
「小葵。」
她的呼唤让我平静下来,走到她身边。
——听我说完继父恐布的梦话后,静香的表情变得很奇怪。
「喔……原来如此。」
「嗯、嗯。」接下来的时间,静香面无表情地陷入沉思,我一点也猜不出她在想什么,又过了一会儿,她才抬起头,恍然大悟地惊呼着:
「喔喔喔!」不过看上去要比我镇定多了。
「这可是大事件。」
「静香,妳听我说。」静香慢半拍的反应让我安心了一点。
我坐在薝廊上,心想如果在场的是小幸或雪代,一定会吓坏吧,而且从今以后肯定会刻意避着我吧。
然而静香却表现得异常开朗,只见她「喔喔喔」地叫个不停,甚至还笑了出来。
「这可是个好情报,小葵。」
「......什么意思?」
「这样一来,不就有个比研磨棒和菜籽油更好的办法了,是不是?」
我听得目瞪口呆,愣愣地看着静香得意地鼓胀鼻孔,一副从容不迫的表情。
我和静香偷溜进妈妈房间。
我们住的房子是死去爸爸的父母盖的,妈妈房间在一楼,大小只有两坪多,是家里最小的房间,不过却也是采光最好、住起来最舒服的房间,透过窗子,可以望见蓝色大海。
静香像在自己家般自顾自地打开妈妈的衣柜东翻西找,不知道在物色什么。
「......妳在干嘛?」
「计划三,扮鬼。」
「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了。」静香无视我的吐唔,嘻嘻笑了起来。
接着她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连身裙,这件深绿色长裙,很像那个暑假第一天被人从海里捞起的美丽死者身上的衣服。
静香叫我换上。
看我还嬉皮笑脸的,静香泠冷地催促:
「不要闹了,穿上去。快点。」我赶紧收起笑意。
我向来擅长看别人脸色,所以尽管觉得疑惑,还是连忙起身,换上妈妈的衣服。
不过衣服太大了。
静香找出安全别针,在我背后别上几支固定,让衣服合身一点,不致往下掉。
接着,她放下我的马尾,用吹风机把发尾吹得卷卷的,再找出妈妈的化妆品,在我脸上涂上粉底,我的脸顿时失去血色。
等她帮我涂上鲜红色口红后,镜子里的我已经一点也不像平常那个黝黑的国中女生了。
「哇噢!」我不由得发出惊呼。
静香要我低下头,用头发遮住脸,练习扮鬼低头垂着双手,拖着脚走路。
我觉得滑稽,一直吃吃笑着。
静香刚开始还一脸正经地纠正我的演技,后来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成了,太完美了。」
「真的吗?」
「大概吧。好,开始吧。」
「开始?」我反问静香。
一楼走廊深处,继父的打呼声从那个长年阴暗的房里传来。
空气中弥漫着酒臭,和一种说不上来的颓废感。
尽管化了妆、穿着妈妈的衣服,接受了静香的演技指导,成功变身幽灵,蹑手蹑脚走路的我还是觉得滑稽,忍不住吃吃笑着。
来到继父房间前,做了一次深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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