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内心深处似乎有个力量在阻止我,一个声音说:
「不要去,小葵。」听起来像是田中飒太的声音。
然而,我还是选择听从在身后催促我的静香。
这一瞬间,我,大西葵的命运,就这样流向另一个方向。
水势汹涌如瀑布。
——拉开纸门,进到房间,我看见继父躺在从没收起的被榜上,睡成大字形。
房里有股汗酸味。
继父发出低吟,翻了个身。
我就站在他的枕边,尽可能像个鬼魂斜着头,让头发遮住整张脸,只露出鲜红色的嘴唇,双手自然下垂。
走廊上的静香探头进房,居然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人家可是很认真耶。
我趁着继父还没清醒,小声地喊着:
「叔叔......」这一剎那,继父的打呼声停了。
「叔叔,我想请教一下......」继父翻了个身,将那张勋黑又丑陋的大脸转过来。
我趁势模仿鬼魂,前后摆动手臂。
「我迷路了,请问......」突然,一声咆哮在房里震荡,完全掩盖了我的声音。
我吓得跳到被褥上,瞪大了双眼,眼中写满深深的恐惧和绝望,表情狰狞得不像人类。
继父看着我,庞大的身躯颤抖着。
「妳......妳......妳......」我的双脚开始不听使唤,急着想逃离现场。
继父全身抖个不停,口中不知道喃喃自语着什么,直到看见眼前的女子想逃走,他才回过神来。
我感觉到继父的心情已从恐惧转为疑心和怒火。
慌忙中,我不小心跌了一跤,急着伸出手臂向吓得一动也不敢动的静香求救。
然而静香对我的求救视而不见,只是睁大了眼睛,默默看着继父和我。
这时一只手从后方扯住我的头发,将我的头扭过去。
继父看着我着妆的脸,一脸狰狞,接着他总算发现这个原以为是鬼魂的女人,居然是自己的继女。
盛怒的继父举起拳头揍我的头。
我眼前一黑,一屁股坐倒在地,细小的光点在眼前闪闪灭灭。
「小葵,快逃!」我听见静香颤抖地说,但我双腿发软,根本站不起来。
我从没见过继父这么生气,他岔着腿站在我面前,我只能屁股着地不停往后退。
第一次,我觉得自己可能被杀。
继父气炸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大人这么生气。
而我和继父的臂力,根本就是天壤之别。
危急中,我瞥见继父身后有动静,仔细一看,原来是静香。
她全身抖个不停,高举着一个东西。
是花瓶,是人家送的陶器花瓶。
静香纤细的双手高举着花瓶,就要往下砸。
我没想到静香会出手救我,又吃惊又高兴,惊吓之中忍不住哭了出来。
继父举起拳头,又要揍我;静香则咬紧了珍珠般的贝齿,准备砸下花瓶。
我紧闭双眼。
——突然,房里一阵静默。
没有半点声响。
我疑惑地慢慢睁开眼睛。
继父的表情一瞬间凝结。
喷怒和悲伤就这么在他脸上冻结,一动也不动。
他身后的静香似乎也不清楚状况,手上的花瓶停在半空中,黑色的蕾丝衬衫向上提拉,露出了肚挤。
我以眼神向静香示意,告诉她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继父突然直挺挺地朝我倒来,我连忙拖着屁股后退避开。
继父两只手压着心脏,厚厚的嘴唇吐出白沫。
我的双脚这时总算能动了,赶紧摇摇晃晃站起来,静香也抛下花瓶,我们两人手牵着手,逃了出去。
「呜、鸣……」
「继呜父鸣呻鸣时鸣着月岛。
他心脏病发作了!我和静香手牵着手站定在走廊上,继父转过身低声对我说:
「小葵,药、药......」可是我的双腿发软,一步也动不了。
继父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像昨天一样脚步跟胆地往浴室走。
我和静香退了几步,让路给他。
继父完全顾不了我们,走进了浴室。
他向硝化甘油小药瓶的方向伸出手。
可是小药瓶「不在」他疑惑地停下动作。
「啊!」静香在后面看着一切过程,轻轻喊出声。
她发现我放的折迭镜,惊讶地指向前。
「那是妳放的吗?」我全身抖个不停,无法回答她的问题。
继父绝望地继续在浴室搜索药瓶,然后就像棵巨木缓缓地倒下了。
他庞大的身躯撞击着。
全身都在抽搐。
我嘴巴里破了,尝到了血的味道。
是刚才继父打伤的。
我茫然地坐倒在地,看着痛苦不堪的继父。
静香牵着我的手颤抖着,她似乎喃喃在说些什么,我转过头去看她,静香口中仍不停地切念着。
这下我终于听懂她在念些什么了。
去死,静香说。
听到她这么说,我又呜呜地哭了起来。
我们牵着手,两人都在发抖,我也开始对继父喃喃地说:
「去死,去死,你去死」我自己也知道,此刻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怯弱。
我一边哭一边喷咽地喃喃说个不停,静香也不出声地哭泣着,我们两个就这样抽噎着,对着倒地的大人念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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