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看见。爱吉那儿我将来再给她去信……
我觉得窗外好像起了风暴,然而这只是雷吉舅舅回来了。他和奥莉维雅
激烈地争吵着什么,可是突然就寂静无声了。奥莉维雅自有办法来对付在她
的厨房中扰乱安宁的人。不久,我就听到舅舅放轻脚步的走路声和小心翼翼
地打开屋门的吱吱声
* * *
清晨,充满了迷人的春色。
被清新的露水冲洗过的房顶,在阳光照耀下明亮地闪烁着各种颜色。迷
漫着紫色烟雾的远方,雄伟的海洋还在绯红色的云幕下面沉睡。马路沿着小
① 英国是个巨大的殖民帝国,它在亚、欧、美、非、澳各洲都有殖民地。由于英国殖民地众多,一天廿四
小时之中世界上总有些属于英国管辖的地方太阳没有落下去,所以英国人自夸为日不落之国。——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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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蜿蜒起伏。老欧尔菲不慌不忙地赶着马车。用稻草裹着的药瓶,不时在车
里发出低沉的碰撞声。那匹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的马,沿着逐渐升高的马路
英勇刚毅地前进。埃绍夫渐渐低下去了。路旁的灌木青翠葱郁,怡人心目。
我心中暗暗和这里熟悉的一切告别。不久,我们来到了桥旁转弯的地方。
我突然看见了爱吉。她在河岸上朝我招手。欧尔菲勒紧缰绳,爱吉就朝
着停住的马车跑来,这时我也从车上跳下来。
“嘿,爱吉!”
我们沿着马路向前走。爱吉递给我一束山上采来的紫罗兰:
“祝你一路平安,平格尔。”
爱吉的眼睛像两朵湿润的深色紫罗兰。
我很感动,低声说道:
“爱吉,你来了,太好了!”
她说:“我想和你握握手,说声再见,就是为了这个。”
“再见吧,爱吉。你不会忘了我吧?”
“再见吧,平格尔。你要回来啊!我等着……”
马蹄响亮地踏着木桥。车拐到小山后面,我就看不见爱吉了。
药房老板闷闷不乐地抖抖缰绳:
“我从前还不知道这个小爱吉喜欢早晨出来散步啊。”
我没有吱声,等着老欧尔菲不再琢磨别人的事情,后来我若无其事地说:
“天气多暖和啊!”
可是药房老板很固执,喜欢过问跟他不相干的事。他不停地唠叨道:
“老平格尔就想不出比放走自己孩子更好点的主意吗?哼……我呀……
比威斯里远的地方就不去,我也不放艾德到任何地方去。弗利特大夫说得对:
连天堂里都该有药房。这就够我们这辈子搞的了……”
药房老板不知为什么发了火,忽然狠狠地向马抽了一鞭子,他喊道:
“嘿,你这个鞭毛虫!”
四条腿的“鞭毛虫”痉挛地甩了一下尾巴,马上加大步伐。埃绍夫被抛
到后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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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
从为了谋生而离开埃绍夫的那个难忘的早晨起,我碰到的倒霉事情可太
多了。要是都详细地说说,那就需要太多的时间、太多的气力和太多的纸张
了。总之一句话,失败老跟着我,说明我在地球上的命运是毫无希望的。似
乎全世界都商量妥了,让我在任何地方只能遇到不痛快的事。爸爸的钱在我
的手里,就像火炉上的雪一样,变得无影无踪了。我的幻想也像水蒸气一样
消散得无影无踪。我躲开了一些不幸,可是又碰上另一些更残酷的不幸。
我能长篇大论地写出一篇关于职业介绍所的手续的专题著作,因为我太
熟悉那遥遥无期地等待着指派工作和疯狂地奔向指定地点的滋味了。可是当
我赶到某个需要电梯司机或是勤务员的商店时,不是遇上一大帮和我同样来
求职的人,就是听到这样的回答:“刚刚找到人了。”
有一回,我似乎交了好运。一位公爵的总管在某天要雇十五个小伙子。
这件事登了广告。后来我知道,这个工作是在举行招待晚会时让那些小伙子
穿上十四世纪的骑士盔甲、站在正门的楼梯台上向来宾敬礼。我们大约来了
上千人。挤得真可怕。
起先挑出了三百人,我混在人群中溜进了公爵的院子。这时走出一个管
事和另外几个人,把二百来人哄回街上。剩下一百个盼望着走运的候选人,
其中也有我。我们像是受检阅的兵士一样排成两行。大家都极力挺起胸脯,
垂手立正。管事在队伍前走了一遍,看了看我们的脸,什么话也没有说。后
来又走了一遍,像估价似的看着每个人,偶尔还用手指轻轻指一下,说:
“行。”
他像走过街头丢烟头的罐子那样漠不关心地从我面前走过去。我看见他
那刮得精光的冷冰冰的脸和通红的鼻子,永远也忘不了他那副嘴脸。
十五个走运的人跟着管事进了办公室,其余的人都被客客气气地请出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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