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成一片。从旁边一间大厅里走出许多女打字员,发出断断续续的开心的叫
喊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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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火红色头发的小伙子关好斜面桌下的抽屉,戴上草帽,朝我转过身
来。
他做了个欢迎的手势,说道:“嘿!你像是个新来的,对吧?咱们来认
识认识。我叫杰……”
我握着他的手问道:“杰姆吗?我正找您呢。老板派我在种植园里当办
事员……”
就这样,三言两语,我们把事情说明白了。
杰姆催促我道:“咱们快溜,省得叫凯斯碰见。有份文件我还剩个尾巴
没搞完,老头子准不放我走。可我这会儿饿得跟太阳落山时候的老虎一样啦。
看样儿你也饿了。我知道哪儿吃得好。有家又便宜又好的小饭馆,咱们吃了
饭回来再听凯斯的临别教训,完了去车站。”
在到小饭店去的路上和吃午饭的时候,杰姆向我提了一大堆问题:
“你怎么到波洛克这儿来的?是哈利介绍的吗?他是个大骗子。他那些
跑街的在揽主顾时,老装成是不相干的人,有时候还劝人对介绍费要讲讲价
钱。他从你身上捞去多少?”
“百分之十,四个月。”
“给他百分之六就够了。那样一年就合百分之二了,这是普通的佣钱。
平格尔,你还没经验,”杰姆一本正经地说,“听我的话吧。你得懂这儿的
风俗习惯。不然你就会吃大亏。”
我想起了哈利和他那一套拉拢主顾的鬼把戏。
二
①
于是我就住在旁遮普 中部地区密林深处的瓦赫拉杰。这里的何岸附近有
几个贫穷的村庄,村子周围是农民们的小块田地和波洛克先生的广大的种植
园。从我和杰姆住的平房的凉台上,可以看见离得最近的兰比尔村的茅屋。
这里的土地关系非常复杂。土地是属于土王丹比甘朱的。他住在一个很富庶
的果园的两层楼房里,那座楼房到处都点缀着奇形怪状的木雕和石雕。王爷
有许多奴仆和一个名叫赛特纳格的管事人。这个管事人常骑着一匹小马,挨
着村子收租税。波洛克是经过代理人沃尔松的手租到那些种植园的。由沃尔
松指挥一批监工来监督种植园和仓库的工人。
一天晚上,杰姆躺在吊床上,为了赶掉从河上成群飞来的蚊子,一支接
着一支地吸着纸烟。他问我道:“平格尔,你干吗到这么个鬼地方来?你碰
上什么倒霉事了?”
我同他谈到了我的故乡,但是并没有细说我的一生经历。
他喃喃地说:“原来这样。这么说,你就是回到英国,也能在烟厂里当
上一个办事员。我就不成了,在那儿我连脸都不敢露。警察局对我有点小误
会,所以我只好跑出来……”
我一面听着从村子里传来的单调歌声,一面说:“不管怎样,我还是希
望能混得好一点。”
杰姆回答道:“平格尔,眼前你也只好这样吧。不过,你很快就会看出,
你想的那些好事,都是没指望的。等到没路可走的时候,你就会常常觉得,
① 印度北部的一个邦。——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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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如找棵歪脖儿树吊死了吧。”
我皱着眉说:“杰姆,你太悲观了。”
“你想想吧。我在克朗顿留下我妈跟我妹妹的时候,还指望往后要帮帮
她们。现在都四年了,可我还没能从赚的钱里省出一个便士。生活费太高,
可我又不愿跟承包人勾搭起来捣鬼。因为要是我把我还剩下的这点实心眼儿
也丢了的话,那我就变成一个狼心狗肺、没有心肝的人了。现在抽点烟还能
让我打起点精神,你知道,在这儿这玩意儿是一个子儿不值的……”
杰姆把波洛克刻薄得很厉害:
“你见到他的时候,他大概正骑在那匹托利上抖威风吧?天天他都要这
样出去活动活动身体。波洛克的日子过得太舒服啦,所以就怕死。他是又怕
瘦,又怕胖,还特别怕老,总认为一有白头发人就要老啦。他讨厌人家抽烟,
可是自己又靠着卖烟赚钱。他天天早上量体温。大夫每礼拜六都上他那儿吃
午饭,给他开出下礼拜该吃什么的饮食单子。”
后来杰姆又把种植园主任沃尔松的生活习惯批评了一通。
“要是你想变成一个穿晚礼服的土匪,那么,甭管他吩咐你干什么,你
都闭上眼睛去干。这样,你要是不让霍乱害死或是不像我这样让恶性疟疾给
拖垮,你就能在这儿狼狠地捞它一把,等到老来回埃绍夫去享福……”
杰姆还告诉我这里的许多奇闻异事。在地球的这块土地上生活着四万万
人,他们分属于八百个民族,讲着几百种不同的语言。
杰姆坚决主张说:“平格尔,学学乌尔都话吧。这是印度斯坦的‘法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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