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辩护吧,可是你是逃不出去的,我的朋友。”
我从玻璃瓶里倒了一大杯水喝了。心中一下子镇静下来,同时也突然开
朗了。
一个念头像股光华夺目的闪电一般忽然穿过我的脑海。多么简单啊!我
真奇怪,为什么早些时候就没想起来呢?
① 墨西哥货币名称。——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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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一
我等候审判等了一个半月。犯人非做不可的工作把我搞得昏昏沉沉的。
我们的工作是装订经书。从那时起,一见到拿着棕榈枝的天使的烫金图形和
“赞美上帝”的金字,就引起我强烈的愤怒。
有一次在散步时,一个囚犯把一张纸条塞到我的手中,上面写道:“卡
尔涅洛,如果需要我的帮助,我准备为您效劳。比格登。”
我用出汗的手心把这张纸条揉成一团,直到把纸条揉碎,什么也没回答
他。
夜里我总是睡得很不好。一些念头不断地折磨着我。人类所知道的最可
怕的敌人——成见在和我作对。只有同样突然、同样尖锐的打击才能打败它,
在进攻时只能满怀着胜利的信心前进。
看守狄克司是个没留胡须、长着一对大耳朵的高个子。审判的前一天,
他宽宏大量地准许我饭后可以在床上躺一躺,我照着他的话做了,把脚跷得
比头还高。
狄克司同情地看了我一眼说:“小伙子,明儿你可得动动脑筋啦。我觉
得你像个掉到捕狼夹子里的兔子一样倒霉。看你那样儿也不像个这辈子打死
过两打入的家伙。明儿你从狱车里下来可千万别跑。我知道,不久以前九号
囚房有个犯人在院里递给你一张比格登写的字条,你什么也没有回答。”
“狄克司,要是您能办到的话,请您告诉不认识的那位比格登,叫他别
来搅拢我。叫大伙儿也都别来理我。”
我把腿跷得更高一些,假装唾着了。
狄克司走出去了。我就用最后的几小时在心中反复想着明天我在法庭上
要说的一切。
当我被带进审判厅的时候,本以为会看见什么动人的场面。可是这间大
屋子里的一切都和平常一样,连那些想知道我在什么罪名下被送上电椅的听
众在内,也不过一百来人。
我很喜欢那个法官,他有些像我们埃绍夫的那个耶利米,结结实实、皮
肤红红的,然而仿佛刚吃饱了早餐一样,有点提不起精神。那些在椅子上面
对着我坐着的陪审员的面孔,我都没有仔细注意过,现在已经一个也想不起
来了。检察官坐在桌前,低头看着我所知道的那个“卡尔涅洛案件”的文件。
看过去,他好像是个身材很小的人,可是当他挺直了腰板、站起身来对法官
说“是啊”的时候,原来是个身材非常细长的、袖口上装着金钮扣的绅士。
我准备碰到最坏的结局:把那个该死的卡尔涅格的一切罪行都扣在我的
身上,而且那个什么伊格纳丘神父也竟然认为我是个南美的土匪,至于从我
手里得到五十比索的可爱动人的梅谢吉丝就更不用说了。
但是,法官和陪审员并不怎么追究卡尔涅洛过去的罪状,他们注意的只
是杀害罗尔斯博上的案子。所以,只有说到戴阿伦佐在罗尔斯家里发现的事
情的时候,陪审员和听众中间才出现了一些活跃的气氛。
首席法官懒洋洋地摇了摇小铃,微微撅起嘴唇说道:
“请记者席静一点!”
大厅角落一个不大的栅栏后面,坐着两个手里拿着笔记本的人。那儿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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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记者席。一个新闻记者在笔记本上写着记录。另一个高高兴兴地嚼着口香
糖,摇晃着椅子,使它吱吱地响得整个大厅都能听见。
我并不关心卡尔涅洛的事。我在修指甲,我用这种漠然的态度对付那个
迅速读看起诉书的书记官。
法官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被告,你好像是聋了吧?……”
我站起来回答道:“没有,法官先生。”
“你承认自己有罪吗?”
我用彬彬有礼和尊严的态度说道:“请原谅,法官先生。在我回答您的
问题以前,请法院把我下面的声明记到笔录里面。我名叫平格尔,出生在埃
绍夫市。我从来不认识已故的罗尔斯博士,从来没有替他工作过,我一生没
犯过任何罪……”
法官严厉地说道:“直接回答我的问题!”
我用同样严厉的腔调反驳道:“请原谅,法官先生,我答应在念完我的
声明以后再回答您。你们的控诉完全是不对头的,因为你们把我当做另外一
个人了。这是格列哥先生的错误,他在侦察过程中专门收集一个土匪的罪证,
他所揭发的不是我,不是在你们城市中非常出名的平格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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