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官皱着眉说道:“‘非常出名的’这话怎么讲?你想证明你是平格尔
吗?是那个尸体已经冲到海岸上的平格尔吗?”
迪仁学院真是没有白白教给我法律学。啊,我敬爱的老师,奥埃尔先生
和斯洛里先生!只是现在我才明白,什么都应该学习,世界上没有一种科学
会一直用不着的。我挺直了腰,态度端压地举起手来——斯洛里先生在学院
①
里引用西赛罗演词时通常都要做这种手势——高声说道:“对,法官先生和
陪审员先生!我郑重声明,我就是平格尔,我在本地的 ‘圆形角斗场’里登
台表演过……”
这时我停顿了一下,在大学中奥埃尔先生劝我们“在说出任何激动人心
的语言以前”都要这样做。我看见周围的人那些张大了的嘴、微微眯起未的
眼睛和那些含着讽刺的半讥笑的神情。不能停顿得太久,要及时把话强调出
来。
“……表演过‘比空气还轻的人’!”
旁听席上的人马上骚动起来。一个新闻记者屁股下商的椅子发出震耳的
劈裂声音。法官疯狂地摇起小铃。
他竭力想让人家听清楚讲话,最后大声喊道:“我宣布现在休息!”
审判官们为了进行合议退出了法庭。一个仪态优雅的绅士走近我坐着的
长椅,他说:
“法官准许我和您谈谈。要让您自己从这么一大堆罪状中摆脱出来,您
未免太年轻了。您要是愿意活下去,我可以帮您的忙。我是法学家戈德文,
我可以免费替您辩护。在委托书上签字吧。”
从周围的人都尊敬地看着戈德文的态度看来,我明白,我是犯不上拒绝
的,于是在那小张纸上签了名,接着戈德文就走五分钟以后他回来了,坐到
我前面一张对着检察官的桌子旁边。有两个绅士坐到他的两旁,他们开始从
皮包里拿出法律便览、法律汇编、笔记本、拍纸簿、文具用品,他们的桌上
马上变得和俭察官的桌子同样拥挤了。
① 西赛罗 (公元前106— 前43 年),古罗马著名演说家、政治家、哲学家。——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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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德文转过身来对我说:
“我注意听了全部的起诉书和控诉意见。其中无疑有极大的误会,而且
我想,这个误会不仅是对您一个人。当您对法官们发表声明的时候,我就感
觉自己更有把握了。现在应当去说服陪审员们。我和我的同事就要这样做,
您不必再耗费您的口才,简单地回答法官吧。我要是用右手整理头上的头发,
您就说 ‘是’,要是用左手,您就坚决说‘不’。让我们现在来一场小小的
竞赛吧。鼓起勇气来,平格尔。法官们已经休息过了,苏打水也喝了,这就
要来了……”
我永远忘不了我的辩护人获得发言权以后,替我的声明作解释时的发
言。嗬,这个戈德文,可真有经验!他走到大厅中间,站在法官台前,大有
奉命把珠穆朗玛峰迁走的气派。他开始用疲倦的声音轻轻地说道:
“在生活中往往有这种情况……”
刹那间,大厅里变得鸦雀无声,静得甚至能听见戈德文表链上表坠哗哗
的响声,好像正在给他伴奏。这时,记者席里已经坐得满满的,新闻记者们
都手不停挥地写着。不时什么地方有照相机发出喀嚓喀嚓的拍照声音。戈德
文辩护得越来越起劲了。他很喜欢做各种手势,而且善于随时停顿,好像在
弹一个巨大的弦乐器一样。当他轻捷地回过身向听众呼吁同情的时候,他那
礼服的下摆就随着飘然地展开。他的脸上冒出了大滴汗珠,眼睛闪闪发光。
他用手微微做了个暗示的手势,一个助手马上递给他一本摊开了的法律书。
戈德文一把抓住几乎是扔过来的书,念了一些法律条文,刷的一声把手册扔
回桌上,然后用越来越高的声音接着说下去。现在他的声音已经像天使长①
的号角那样轰鸣起来了:
“必须马上决定他是谁……”
戈德文用右手摸了一下鬓角。我正在出神地坐着,听着辩护人讲话,并
且他越说越使我确信,这个平格尔真算得是地球上最清白无罪的人了。
“是的,庭上必须马上就决定……”
戈德文侃侃地说道,一面用右手抓住自己汗水淋漓的鬈发,一面急促地
用恼怒的眼光瞪了我一眼。
我想起了辩护人的教导,就用足了力气喊道:“是!是!”
②
这样一来,我是在给费米德 的最出色的歌手充当伴奏者了。
戈德文说了两个多钟头。根据审讯我的这一州的法律,他有这种权利。
戈德文在整个大厅的情绪越来越激昂的气氛中结束他的发言道:“我要
求法庭审查我的当享人的供词,因为他不是别人,他正是两年前在我们 ‘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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