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馆里的老主顾们哄堂大笑起来。我也笑了。在这个时候,布里吉看见
我了。
“请过来吧,先生。雷吉,你回头瞧瞧,你外甥找你哪。”
多亚热带植物,是一个著名的游览区和疗养区。著名的疗养地尼斯等城市和小国摩纳哥都在这里。——译
者
① 当时在英国担任首相的张伯伦,奉行煽动和纵容法西斯德国、意大利和日本进行侵略的外交政策,指望
用这种方法引导它们去进攻苏联,以削弱双方的力量来保持英国的地位。张伯伦平日手中常拿着雨伞,书
中这里暗示他应当改变外交政策。——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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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朝我转过身来。
“平格尔!”
我们紧紧地握了手。酒馆里的老主顾们都看着我,其中一个朝我努了努
嘴。我听见他毫无礼貌地低声嘟哝道:
“要都是真的,事情就有意思啦……瞧,这就是个倒霉的人……”
布里吉从柜台后边出来,走到我跟前。
“是你呀,平格尔。变得这么漂亮,简直认不出来啦。真成了个贵族
了……”
“布里吉大叔,这也碍不着我向您问好啊,”我说道,并且向酒馆老板
伸出手去。
布里吉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嘎哑的低音笑道:“哈哈!雷吉,你外甥是
个好样儿的。他还没忘了我把他从坑里拉上来的事。有一趟,他跟药房老板
的孩子跑下去上不来了。嗨,这两个淘气包!好吧,坐下来说说。什么时候
到的?坐船来的吗?头一个钟头才到吗?裴姬,给这位先生拿一大杯酸橙露
酒!”
雷吉舅舅抓着我的胳臂对布里吉说:
“别忙,布里吉。你让这孩子歇歇。他大概什么都不知道呢……”
大家默不作声,都在看着我,把我弄得好不自在。
“出什么事了?”我低声问,一面坐在椅子上面,准备听到关于爸爸的
什么可怕的消息。
舅舅坐在一张小桌子旁边,摆了摆手,叫我们安静一下。女服务员裴姬
用托盘送来一杯露酒。她龇着黄牙板子、亲切地说:
“你好啊,平格尔。”
“你好,裴姬。”
“喝吧,好孩子,提提精神,”舅舅微微眯着眼睛说道。
舅舅一眯起眼睛,就表示他想说什么要紧的事了。
“您倒是说说,出了什么事了?”我嘟哝着问。
我们坐在一张小桌旁边。盛着暗红色露酒的酒杯旁边放着另一只同样的
杯子,杯里的酒已经喝掉一半,这是舅舅的那只酒杯。他在我家逢有大事的
日子才喝酸橙露酒。舅舅郑重地拿起酒杯,可是他的眼睛却流露出烦闷的神
色。
舅舅说:“平格尔,我们大家都挺喜欢你。埃绍夫的人也都知道你。我
跟布里吉常提起你的事。我们说: ‘真是活见鬼,你说有多好,咱们的孩子
平格尔竟上贵族学校里念书了。’嗯,就算巴灵顿勋爵是个怪人,可是他既
然肯帮文牍员儿子的忙,足见他还不会破产。”
这是舅舅谈重要事情的时候常用的手法,他往往先离开本题去谈自己的
感触。我和他老人家碰了碰杯,从杯里呷了一口酒。
“说正经的吧,舅舅。爸爸出了什么事?怎么你们没到码头去接我?”
舅舅干了杯里的酒,回答道:“有缘由,孩子。你爸爸平安无事。他眼
下在老蒙特堡。”
“我知道……可是堡里没人接电话……”
“嗬……没人接吗?这么说,事情有了大转变。我暂时还不敢肯定,可
是……”
我赶忙从桌旁站了起来。显然,他们有什么事瞒着我。我应当亲自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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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特堡去看看。舅舅一把抓住我的胳臂。
“等一等!你怎么这样性急!你到堡里去能帮得了什么忙?”
“您倒是告不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真的,我一点也不知道。等一会儿,你爸爸就会回来……”
可是我没理会舅舅的话,一直跑到街上去了,拐过街角就是出租汽车站。
再过二十分钟,我就可以见到爸爸,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我走到一向熟悉的药房附近。宽大的窗户里,装满各色液体的球形大瓶
子在日光下散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这边摆着一堆治疗鸡眼和牙痛的芥子泥
①,那边摆着一堆专利注册的痰盒,还有许多可能连它们的发明人都没弄清楚
有什么用处的东西。靠着窗户边上,还是和我小时候看到的那样,摆着一个
落满尘土的玻璃罩,里面放着一只干枯的大蜥蜴。这是引起埃绍夫儿童的强
烈好奇心的一件东西。
我没有放慢脚步,看了看这个蜥蜴,它那剥下来的老皮上面有许多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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