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条纹,一只眼睛仍旧像受了惊吓似的睁得大大的。我心中模模糊糊地想起
童年时代的事情。妈妈病的时候,爸爸曾叫我到这儿来买过药……
突然间,一个失足,我摔倒在人行道上。大概我脚尖绊在一块突出来的
石头上面了。不管怎样,当我站起来用手帕拂落衣服上尘土的时候,我的头
发昏,右耳和太阳穴火辣辣地痛着。这时,一个过路的老头儿说得有理:
“到欧尔菲那儿去趟吧,小伙子。你摔得太厉害啦。”
这个老头儿很善良,甚至殷勤地替我打开药房的门。
我晕头转向地走进了药房。和我父亲同岁的药房老板欧尔菲先生正站在
柜台后边,两眼半睁半闭、把脊背顶在药柜的凸出部分细心地蹭痒痒。从欧
尔菲脸上的表情看来,他觉得这样舒服极了。
胖大夫弗利特坐在窗户前面一张小桌旁边,懒洋洋地摊开四肢,叫人丝
毫瞧不见他身下的凳子。看起来,我们这位埃绍夫的郎中认像个大气球一样
神妙地悬在空中。他正在非常兴奋地挥动右手向药房老板证明着什么:
“从科学的观点看来,那是根本办不到的……”
正在这时,我跨进了药房的门。弗利特大夫沉默了,而欧尔菲稍微睁开
了一只眼睛。
“是你吗,平格尔?”
我指了指受伤的耳朵。药房老板和大夫没容我开口就马上作出了诊断。
药房老板停止了蹭脊背,睁开另一只眼睛说:“平格尔,他们这拳揍得
可真刁。大夫,您认为怎么样?”
弗利特大夫傲慢地笑笑:
“血液溢出跟擦伤。虽然难看,可并没有什么危险。”
药房老板看来让好奇心憋得受不住了。他问道:
“平格尔,你在什么时候打的架?”
弗利特大夫用一块淡紫色的丝巾擦擦留着一圈红色连鬓短须的圆脸,喘
吁吁地说:“甭问他,欧尔菲。全部很清楚。”
他在三步的距离外端详着我,好像正用放大镜对我进行观察,接着把嗓
门提得老高地说:
“我全都清楚,就跟用显微镜看的一样。一个有弹性的东西,以三十度
① 一种用芥子制成的镇痛用药物,通常用来治疗炎性疼痛、神经痛等。——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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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角度打过来,大概是十二个钟头以前揍在这小伙子的头上。要是照直打过
来,那个东西能要了他的命,至少也得来个够呛的脑震荡。”
我说:“对不起,先生。我是在街上摔的,并不是十二个钟头以前,而
是刚才。我的耳朵好像……”
我想摸摸已经肿起来的耳朵。
“别用手碰!”弗利特大夫拧着眉毛怒冲冲地咕哝,接着他命令药房老
板:“欧尔菲,给这小伙子包扎一下。我全都清楚,就跟用显微镜看的一样。”
药房老板温和地招呼我:“上这边来,平格尔。”
他懒得从柜台后边探出身来,所以我就走到药柜那边。老欧尔菲用治创
膏给我包扎上绷带。这时,由于我的突然来临而中断了的谈话,弗利特大夫
又继续下去。
“欧尔菲老兄,就是这么一回事。因为不讲卫生、因为意外事情受伤、
因为感染了病原微生物,人才闹病。吃得太多,喝得过分,中暑,手脚受寒,
都会闹病。打架啦,或是在街上摔倒啦,就像咱们这位平格尔那样,也会闹
病。微生物跑进身体,在里头繁殖起来,也会闹病。哪一种病都有引起哪一
① ②
种病的微生物。欧尔菲,这是由大科学家巴斯德 和柯霍 证明了的。要是有
人竟敢怀疑这个,还去做些犯罪的实验,那么,欧尔菲老兄,跟你说……”
弗利特大夫的手像要打人似的向上举了起来,“法律就要惩办这个罪人。而
且,好像已经惩办了。固然,这么做有时候连一些没有罪过的人也跟着倒了
霉,可是,这显然是自然界的法则呀……”
弗利特大夫深深地叹了口气。这时欧尔菲已经替我包扎好了。他让我照
照那面挂在许多说得天花乱坠的药厂广告中间的镜子。
他说:“平格尔,瞧瞧你自己吧。一点都认不出来啦……”他接着笑了
笑说:“平格尔,你就承认吧,你搞得过分了。你香得跟一棵开了花的酸橙
子树一样。我劝你还是去睡一觉吧。”
我想反驳这个老家伙说,我用不着睡觉,可是我没说出口。
“我头痛,”我喃喃地说。
“平格尔,那你就吃点药片吧,”欧尔菲建议。
“去他的药片!”弗利特大夫恶狠狠地擦了擦脸上的汗,打断了这桩眼
看就要成交的买卖,“药片用机器卡搭卡搭一砸,就出来了,顶什么事。为
了治胖,我吃了足有一吨药片,可是你们瞧,我更胖啦……所以,老弟,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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