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路,所以把头晒热了。平格尔,你得了偏头痛了……”
“先生,您对这个捣蛋的家伙太仁慈了,”米格里抱怨道。但是他很快
地把愤怒变成了仁慈,对我说道,“我们走吧,反正是这么回事儿了……”
在厨房里我贪婪地喝光了一大杯牛奶,觉得好受了一些。我回到自己屋
里,坐在床上。杜比仁慈而亲切地站在门口。
“平格尔,怎么样啊?你真是神经过敏,咳,咳!……你的头脑很清醒,
这是顶要紧的。我要给你规定饮食制度。往后不要乱跑……”
我困得不得了。在沉睡中做了个甜美的梦,梦见我坐着一艘豪华的自用
①
快艇在加勒比海 上航行。在船舷上层甲板的花条帆布遮阳棚底下,我懒洋洋
地摊开手脚坐在一张舒适的藤椅上。我面前的小桌上,有一杯糖浆矿泉水在
冰里泡着。天气很热。我伸手去拿盛在大酒杯里的清凉饮料,但总是够不
着……
我的手戳到坚硬的墙壁上,就痛醒了。
熟悉的那个方形窗户在朦胧黑夜中现出模模糊糊的轮廓,我并没有马上
意识到:我正躺在杜比家中的床上,而不是坐在快艇的甲板上。我想打一下
呵欠,但是这个呵欠卡在我的喉咙里打不出来,因为我觉得有人用轻轻的脚
步——好像只穿着毛线袜子——刚从我的屋里走出去,并且小心地关上了
门。生活已经教我学会了一点机灵劲儿。我并没有翻身,而是小心地伸直了
身体,缓慢而不出声地呼吸着。我握紧了拳头,准备跳起来打架。在这个时
候,连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了。小时候,有时我夜里感到莫名的恐惧,我知
道怎样去克制它。要想点什么有趣的事,恐惧就自然而然消失了。
“艾德不认识我了……太阳晒晕了我的头……出什么事了?”
我口渴得难受,于是向床前小桌伸出手去。杯子里原来盛满了牛奶。我
喝光了它,并且仔细地听了听。真是惊人的寂静!杜比大概在书房里坐着呢,
米格里在远处的屋里睡着。我把杯子放回原来的地方……忽然呆住了。窗外
出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它闪现了一下,后来又凑近了玻璃。我连忙把头倒
回枕头上,闭起眼睛,像头豹子在装睡时一样,只在眼皮之间留了一条窄缝。
窗外突然亮起手电筒的灯光。它的光线像从极小的探照灯里照出的那
样,在我的脸上停了两三秒钟,接着就消失了。我还照着方才那种沉睡的姿
势一动不动地躺着。灯光再度亮了,又照在我的脸上,然后又熄灭了。我等
了两三分钟,慢慢睁开了眼睛。窗户外面的影子已经不见了。遥远的星星在
窗户外面淡漠地闪烁着光芒,它们使我安静下来了。我心中突然对周围的情
况冷静起来,思想也变得敏锐和清晰了。
有贼吧?我极力保持冷静,微微抬起身体往窗外看了一眼。从实验室里
发出的灯光照到一棵树上。
我轻轻打开屋门。这个门是通走廊的。走廊上的每个角落
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不愿意没到时候就叫醒米格里和杜比。
我溜过厨房,毫无声息地打开了外面的门。凯普从黑暗里钻了出来,亲
热地舔了一下我的手。我搔着它两只耳朵中间的头顶,好像请它原谅我白天
的粗暴行为。凯普在我的腿上蹭了蹭,叹了一口气,也许是表示原谅我,并
且对这次和解感到高兴吧。它明白现在是不许尖声吠叫的时候,我听见它在
① 南美洲和北美洲之间的一个海洋。——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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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力地摇着尾巴。
我的眼睛现在已经习惯夜间的黑暗。这时至多不过夜里两点。只有到了
三点多钟,天色才能破晓。海洋的上空大概布满了浓厚的乌云,使那边变成
①
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深渊。仙后星座在我的头上寂然不动地闪烁着光芒,
它在天空永远排列成一个巨大的“W”形。别墅的后面,在星光辉耀,灿烂如
画的银河的背景中,隐约现出一些低矮山头的暗影。在那些小山的后面,与
其说是看到,不如说是感到远方一个大城市万家灯火的模模糊糊的回光反
射。
凯普挺斯文地卧在台阶旁边它的小房子里。它一面嗅着地面,一面打了
一下响鼻,最后就喘着气,安静地躺下了。这是说,院子里并没有外人。我
放心了,但是我想看看夜里杜比在二层楼上都千些什么事情。拐过屋角以后,
我悄悄地退到栗树的树影下面。在灯光的照耀下,用白窗帘遮掩着的窗户看
得非常清楚。窗帘前面有一个人影在移动,那个人影既不像杜比,又不像米
格里。我觉得它像一个我看见过的什么人。真是活见鬼!
我呆在那里,甚至不能抬手搔搔自己的后脑勺,直等到有人用力一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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