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顿让波普的举动弄得莫名其妙,那种举动显然有点失常。这个疯子唠
叨的什么脸不脸?于是西顿用力按了三下电铃。
随着铃声出现的是老仆齐穆,他的职责是每小时给西顿老爷送一碗滚烫
的浓茶。齐穆用托盘把茶送来了,但是他看见了一个不寻常的情况。
西顿站在窗户前面,使劲耸着肩膀,冲着玻璃极力在看什么。后来才知
道,这位老爷因为办公室里没有镜子,正打算从窗户的玻璃上看清自己的模
样。他看见自己的一边腮帮子古怪地鼓了起来,可是他并没有惊讶,因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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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年来所承办的民事案件,早已使他丧失了活人的一个美妙的特点——惊讶
的能力。
“镜子!”西顿对齐穆简单地吩咐遭。
对这个鼓起来的腮帮子的长久观察,使西顿得出了唯一的结论:应当去
请弗利特大夫。只要弗利特不抬高诊费,只要出诊一次就可以治好,这倒是
西顿可以采纳的办法。西顿并不高兴把钱付给对他说“牙龈脓肿就是牙龈脓
肿”的人,可是这个该死的肿胀看来颇有往耳朵上发展的趋势。
西顿吩咐道:“齐穆,不准任何人到我这儿来。除了弗利特大夫以外,
任何人都不许进来。去吧。慢着,等一等。好像波普先生也不舒服了,是不
是?”
这个受过严格训练的仆人,对主人话中最微妙的含意都能分毫不差地辨
别出来。他鞠了一个躬,说:
“老爷,我怕正是这样,而且……”
这“而且”两字里面,是大有文章的。这是因为,波普老忘了在礼拜六
那天应该给这个爱进谗言的老家伙一点小费,所以齐穆心里对他很不乐意。
齐穆走出办公室的时候,波普正兴致勃勃地对一个女速记员口授着什么。齐
穆凭着事务所中老资格的地位对着波普的耳朵低声说:
“您要是喜欢在西顿先生这儿做事的话,那您看见咱们老板的脸上有什
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别再嚷嚷……”
西顿打电话到各处找弗利特。后来大夫终于来到了,检查以后,开了一
张药方。
当弗利特大夫走出西顿事务所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他沿着英王
街还没有走上一百步,一个留着小胡于、佩着警长肩章的警官赶上了他。
“您是弗利特大夫吗?”警长一面问,一面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敬礼。
“菲利浦,难道你不认得我啦?”大夫站住了,他吓得战战兢兢地去摸
自己的颧骨。
警长道:“当然认得。可是局长……”
“傅雷逊先生病了?”
“报告。局长早上还好好的,可是吃完了第二顿早点,局长太太走出饭
厅不大会儿,回去就瞧见局长的脸……”
菲利浦警长还没有报告完毕,弗利特大夫就朝着傅雷逊的公馆跑去,快
得连警长都追不上。这时,艾德正在药房里,用十英两的瓶子替法官和代理
人,照弗利特开的药方,配两份同样的药水,他从窗户里看见了正在奔跑的
医生和在后面追赶的警长。在旁边等着取药的希丽和齐穆也都看见了这个光
景,他们三人一致认为,这是菲利浦要逮捕医生。
傅雷逊太太眼泪汪汪地出来迎接弗利特大夫。
“噢,太可怕了!”
“病人在哪儿?”大夫嘟哝道,他连应当摘下礼帽向女主人问好都忘了。
“在饭厅里,”傅雷逊太太回答,接着就哇哇地号陶大哭起来。
大夫从撒了一地的碎瓷片上面走过去。在一张摆着吃剩的点心、水瓶和
许多镜子 (显然是家里全部的镜子)的圆桌旁边坐着警察局长傅雷逊。他敞
开着制服,正在转晃着脑袋瓜,发出嘟哝不清的声音。
傅雷逊太太跟在医生后边,涕泪交流他说:“他是从左边鼻孔眼开始发
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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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巾还塞在傅雷逊的背心上面。这说明,不幸是突然降临在他头上的。
吃完甜点心以后,谁也役料到,傅雷逊脸上的骨头,不知中了什么魔道,忽
然发生了重大的变化。浮肿扩展到嘴后和下巴,使这张面孔变得非常可怕。
“第三个病例,”大夫兴奋他说着,把手放在傅雷逊的肩膀上,“我们
马上就会搞清楚……上校,清醒清醒!我在这儿,我是弗利特……”
傅雷逊抬头看了看大夫。
“噢,是您吗?很高兴……这种丑样子!对不起,我是在说自己。”
“傅雷逊,你倒是清醒一下啊!”傅雷逊太太一面央求,一面用镶着花
边的手帕擦着眼泪汪汪的眼睛。
傅雷逊头脑相当清醒地反驳道:“我可并没有糊涂啊。大夫,我的太太
过于慌张了,我倒愿意知道一下您的意见。我照着镜子的时候也说: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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