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个月。有一天早上,我一觉醒来,觉得房子里静极了。既没有罗尔斯在楼
上迈方步的声音 (平常他写东西的时候,老爱隔一阵子就休息一下,在书房
里走来走去),也没有往常他喊人的电铃响。我就上了楼……平格尔,咱们
抽口烟吧。”
汪道克住了嘴,请我抽烟。
他使劲吸了几口,接着说,
“唉,平格尔,我在罗尔斯书房里看见的事可真吓人!什么都翻得乱七
八糟的。地板上、墙上都是鲜血。起先我想:罗尔斯让人杀了!所以我就去
找倒霉的罗尔斯的尸首。从留下的痕迹能看得出,凶手拖着他的尸首穿过花
园,往海岸那边走过去……”
“后来就扔到海里了,”我说,一想起我在马萨特蓝遇到的那些可怕的
事,就不由得发抖。
汪道克同意道:“我也那么想。可是等我心里踏实了一些的时候,我决
定冷静地把情况搞个明白。要是我马上就去报告警察……你很清楚,马萨特
蓝的警察是怎么回事吧?要是我去报告领事馆……那谁也不会信我的话。”
“噢,所以你就跑了吗?”我捏紧了拳头说。
“没有,平格尔。我脱了衣服,跳进了水里。就在海岸下头,往那里扔
过……”
“扔过罗尔斯的尸首吗?”
“不对。扔过装着石头的口袋。我在水底下找到了那个深绿色的宝贝口
袋,那颜色简直跟海草分不出来。从水里出来以后,我想起了一位聪明的法
官,他有一个主意:要是没发现尸首,那就未必是件凶杀案。所以我回家的
时候,已经完全放心了。你说奇怪不奇怪,那三间屋子里都洒满了血,简直
像发生过三件凶杀案。哪间屋子的四边墙壁跟顶棚、地板上都溅着血点。你
琢磨一下杀人的经过,那你就得认为:在这三间屋子里,都有人砸碎过罗尔
斯的脑袋。我问问你,他既然在图书室里受了致命伤,怎么还能上书房里跟
人打架?既然在书房里让人砸碎了脑袋,怎么还能跑进楼梯旁边的客厅,在
那儿第三次让人杀死呢?我睡在书房下边的屋子里,怎么什么声音都没听见
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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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由得问道:“你懂得犯罪学吗?”
汪道克耸耸肩。
“不……不懂。好好开动一下脑筋,我就琢磨出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了。
我认为,血是故意洒的。因为罗尔斯的瓶子里可能存着些血。本来,从墙上
刮下一点血迹,拿去化验一下,用显微镜检查检查,就能查出那是什么动物
的血,甚至能查出是什么血型。可是我来不及干这件事。我当时就想到,而
且觉得事情愈来愈清楚,这是罗尔斯自己……是,就是那么回事,平格尔!
说这是罗尔斯干的好事,是有根据的。不管是犯罪的人,还是陷害别人的人,
差不多都会留下自己干过的勾当的痕迹。罗尔斯把血洒得太过火了。后来,
我在我的屋子旁边找到两根绳子 (它们显然曾经用来系过一些很不值钱的东
西)的时候,我已经清清楚楚地知道这场谋财害命的劫案是假装的了。
假装罗尔斯让人杀死,再把嫌疑扣到我的头上,这对谁有好处呢?既然
杀了罗尔斯,干吗饶了我呢?既然能平安无事地弄走尸首,干吗不弄走抢到
手的东西?结论只有一个:罗尔斯想甩开我,把我交给警察,自己跟他舅舅
‘蛇教授’一起藏起来。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应该去追罗尔斯,逃避警察
倒在其次了。
我上了楼,打算到洗澡房里洗个澡,换身衣服。在那儿我看见罗尔斯忘
记拿走的一面小镜子,一照……我不认得自己了。现在你来认一下,我倒是
像不像从前的汪道克?”
我同意说:“太不像了。”
汪道克伤心地摇摇头:“根本不像。我从窗户里看见街上远远的地方有
好些警察。要是罗尔斯存心整垮我,他可以打电话通知警察局长,对不对?
嗯,碰到这种事,不该左思右想,应该跑。正巧这个时候,平格尔,你朝花
园的铁门走过来……”
“你这个混帐东西,太狡猾了,让我上了你的当!”我想起那些不痛快
的事,不由打了个寒噤。
“不然我又怎么办呢?耍滑头总是顶省事的办法。我不该让你看见我,
因为你不会认出我,跟你见面会耽误我的事,那时候咱们俩,跟你说吧,谁
也跑不了啦。我寻思了一下,要是警察在房子里光碰见你一个人,那你要证
明出事时你不在场,并不费什么事。我承认这个计划太鲁莽了,可是如果你
碰到了麻烦,那可不是我的错。报上登过审问卡尔涅洛的事情,非常仔细……
还有,平格尔,你知道是什么事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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