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现在请把那晚来酒吧的客人名单给我。”
格兰特把名单的内容抄写下来。多数访客的所属郡名,自从1086年英王颁布了
土地调查清册之后,至今都还没变更过。在格兰特走出酒吧门外要去发动车子的时
候,他向雷夫问道,“酒吧里是否还留下任何报纸? ”
“共有三份,”雷夫说,“《号角》,《晨报》,以及《邮报》。不过现在一
份也不剩了。”
“苏格兰场也是这样。”格兰特讽刺地说道,然后他便驱车前往比尔·马朵斯
的住所。
在村庄的尽头有一座高耸的建筑物,建筑物上挂着一个楔形板,上面印着褪色
的字迹:比尔·马朵斯父子木匠兼造船商。在建筑物的转角处有一块黑黄相衬的明
亮招牌指向院子的侧边,上面简要地印着几个字:修车厂。
当格兰特向比尔·马朵斯自我介绍时他顺便赞许地表示,“依我看,你把这两
种行业真是经营得有声有色。”然后他歪着头看着那块招牌。
“‘马朵斯父子’中的那位父亲可不是指我。”
“我以为你可能是那位儿子呢。”
比尔好笑地看着他,“哦,不;那位儿子是指我祖父。
这个生意是从我的曾祖父手上传下来的。至今我们仍然是这个郡内数一数二的
木匠业者,虽然是由我这位当事人的口中说出,但确实不假。你是来搜集资料的吧,
探长? “
格兰特得到了马朵斯可以为他提供的所有资料,在起身告别时马朵斯对他说道,
“你是否认识一位姓霍普金斯的记者? ”
“你是指《号角》的霍普金斯? 我们见过面。”
“今早他来这里逗留了几个小时。你知道这家伙真正的想法是什么吗? 他相信
整个事件只不过是他们为了让计划撰写的书籍能够畅销所使出的宣传伎俩。”
标准的霍普金斯式反应加上马朵斯困惑的表情真让格兰特啼笑皆非,他斜靠在
车子边忍不住笑了出来。他说道:“记者的生活真是够低级的。如同我一位好友的
说法,吉米.霍普金斯天生就是个低级的家伙。”
比尔依旧带着困惑的表情说道:“我说这是愚蠢,绝对的愚蠢。”
“对了,你知道哪里可以找得到索吉·罗道夫吗? ”
“我想他现在还没起床,不过如果他起来了,他有可能会出现在邮局的柜台四
周。邮局就设在店里,位于这条街的中间。索吉住的地方就在邮局旁边的斜坡上。”
今天索吉并没有出现在平日都会去的邮局柜台旁。他从一家报店的门口走出来,
腋下夹了一份报纸,顺着街道走下去。格兰特以前不曾见过他,不过他知道凭着一
些职业的惯有特征,很容易就能在村庄街上辨认出这位舞者。
瘦弱的身躯上罩着松垮的衣服,加上营养不良的外表,让人觉得这个有气无力
的血肉之躯就像是个丧失弹性的橡皮艇。这些顶多只能咬牙为芭蕾舞娘卖命,而走
出戏台大门之后就像是被社会剥削的叫卖小贩般的血肉之躯,永远都令格兰特感到
惊讶不已。
他把车子暂停在人行道上,然后向索吉走去并向他致意。
“罗道夫先生? ”
“我是。”
“我是格兰特探长。可以和你聊一会儿吗? ”
“每个人都可以,”索吉自鸣得意地说,“你怎么会例外呢? ”
“是有关莱斯里·西尔的事。”
“原来如此。听说他淹死了,真好。”
格兰特针对他的反应提及了一些自由判断的价值。
“哦,自由判断! 这是中产阶级的玩意。”索吉刻意分成四个音节说出中产阶
级这几个字。
“我知道你和西尔曾发生过争执。”
“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
“我只是把一杯啤酒泼到他的脸上,如此而已。”
“你认为这不算是争执吗? ”
“当然不是。争执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也就是你所说的什么相同的社会阶
级。人是不会和自己眼中的乌合之众发生争执的。如果那天换成我在俄国的祖父,
他会拿鞭子抽打西尔。不过这里是颓废的英国,所以我只拿啤酒泼他。至少,意思
到了。”
后来当格兰特将这段话说给玛塔听时,她的反应是:“我无法想像如果没有那
位俄国祖父索吉还能干什么。他的父亲在他三岁的时候就离开了俄国——索吉连一
句俄文都不会说,而且,不管怎样,他身上还流着一半那不勒斯人的血液——然而,
他所有的幻想都建筑在那位俄国祖父的身上。”
格兰特对索吉耐心地说道:“你终会明白,作为一名警察有必要向所有认识西
尔的人盘问有关他们在星期三晚上的行动与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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