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岁小孩_[日]加纳朋子【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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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一下,小驹。”

  “呼——”

  小文摇着卑鄙装睡的我。

  “不是啦,那孩子不见了,到哪里去了?”

  “咦?”我的头依然枕在枕头上,没起来。

  “和你在一起的女孩子,叫什么来着?”

  “真雪?”

  我急忙环顾四周,早已厌烦躺着睡觉的孩子们开始喧闹,而其中并没有真雪的影子。

  “我去找。”说着就站了起来,小文也默默地站起来。

  我们在体育馆的出口兵分二路后,我心中已有腹案:女孩在这种时间会到哪里去。我绕到校舍的后面,踏着茂盛的杂草走着。

  校舍笼罩在阴影下,一弯明月从屋顶现身,仿佛在说:“咦?在那里吗?”藉着月光,我认出伫立在饲养屋前的少女身影。

  (兔子晚上会睡觉吗?)

  很久以前的夜晚,我曾边裹着棉被、将棉被拉到鼻子上,边那么想。兔子晚上会睡觉吗?薄薄的眼睑会覆盖上那双红眼睛吗?

  我突然想起那些事,而真雪是否也想着同样的事?

  “真雪!”我悄悄地接近女孩。

  女孩将两手伸入铁丝网,回过头来盯着我。

  “来看兔子晚上睡不睡觉吗?”女孩稍稍地睁大了眼睛,点点头。

  我不知不觉地抱起女孩,这个今天才见到的小女孩非常可爱。一如纤细的外表,女孩很轻,像装着蔬菜的箱子那么重,照理说应该比蔬菜还重,可是一点也没让人那么觉得。自己都觉得会那样想很可笑。

  看到有人从远方校舍的转角走过来,是小文。虽然很珍惜小女孩缠在我脖子上的手掌触觉,但我还是慢慢地放下真雪。

  “太好了,找到了!”她喘着气说。

  “在看兔子哩!”仿佛在对女孩说话似地,我回答。

  “是吗?”小文仿佛在想东西似地歪着头。“喂,我悄悄地带仙女棒来了,三个人一起玩吧?我去拿。”说着,性急的朋友已经跑走了。我边看着她的背影,边静静地抚摸真雪柔细的头发。

  “真雪,刚才那个人是小文姊姊,是我最重要、最重要的朋友,我是否也能当真雪的朋友啊?”

  少女似乎微微地点了点头,或许是我的心理作用,总之,那不是很明显的动作。

  等我发现时,蟋蟀的声音已将我们包围住。

  我以耳朵感受到秋天的拜访。

  第七节

  隔天早晨,意外地很早就醒了。旁边是小文枕着枕头很舒服地睡着。可能是热吧?真雪在她的隔壁踢掉了毛毯,睡得很熟。将它盖回去后,我若无其事地起来。

  身体隐隐作痛,这也难怪,毕竟在体育馆仅铺着一个垫子的地上睡了一晚上。而且,草席的纹络印满了手脚,真是悲惨!

  在洗脸台随便洗了把脸,整理好头发。水很冷、很舒服,心情变得很愉快,于是就光着脚走在走廊上。没想到真雪孤零零地站在电梯口前面,不知为什么一副要哭的表情。

  该不是因为起床后看不到我,所以不安地来这里寻找。

  无法忘怀的记忆。

  是比现在的真雪更年幼时发生的。母亲身体不舒服,将我们兄弟姊妹分散寄放在亲戚家,我被送到母亲那边的外婆家。外公在母亲还小时,就已经去世。

  当我醒来时,黑暗中只有我一个人,应该睡在隔壁的外婆却不见了,然后,不知道从哪里响起沙沙沙的怪声。

  短暂地发呆后,我开始抢天哭地地哭了起来,一味地叫着外婆。家里除了外婆以外,还有舅父夫妇和表兄弟姊妹等许多人在,当时他们怎么了,我已完全不记得了,只顾哭叫着要外婆。

  外婆马上就赶来了。怎么了,小驹,作了噩梦吗?她边说着边打开隔雨板。绚丽的晨光流泄一室,我的恐惧立即消失无踪。那时才注意到外婆手上还拿着竹帚,那阵怪声,就是外婆清扫庭院的声音。

  时常突然想起那件事,那是我对去世的外婆的最初记忆。

  我和真雪一起走到外面,在朝阳的反射下微蓝的云闪亮着,运动场一角的铁棍和秋千,看起来小得滑稽。在我和那些游乐器具之间,隔着无限的时间与空间。

  常有人觉得小时候很好,想重回年幼时光,然而,我并不想回到那时候。

  “某个乡下地方,有个名叫疾风的男孩子,不论做什么事都比人家慢,但不会中途放弃。虽然很胆小,但绝不做卑鄙的事,他就是那样一个男孩子,而疾风在暑假时碰到一位名叫‘菖蒲小姐’的美丽女人。”

  讲《七岁小孩》的故事,对当时而言,是非常自然的。我说的是第七个故事<明天开的花>。这是《七岁小孩》的最后一个故事,暗示着疾风与“菖蒲小姐”即将别离。

  这故事会特别浮现脑海,恐怕是昨天和女孩碰面时,旁边就是一排绵延到天际的绣球花丛吧!在<明天开的花>中,绣球花扮演了很重要的角色。

  “菖蒲小姐”这个名字是疾风偷偷取的绰号。当然,不曾当面那么称呼过她,但有时疾风会不小心叫溜了嘴。“菖蒲小姐”于是知道初次见面时她穿的菖蒲色羊毛上衣是绰号的由来,她害羞地笑了起来,然后开始说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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