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您单单看中了拉姆的书?”
“除了《汤姆叔叔的小屋》之外,别的书再没有两本的了。我离开金斯敦时走的太急,在书店也没来得及好好挑挑。哦,那里倒还有一本书,叫《长明之灯:晚祷手册》,可我想,如果您不是宗教徒的话,那么您的书架上放上这么一本书,别人肯定会起疑心。”
“我不是宗教徒。”
“我还给您带来了一些墨水,您有电壶吗?”
“有哇,怎么啦?”
“开信封时用得着,我们希望我们的人有办法对付紧急情况。”
“墨水有什么用?我家里有的是。”
“我这是密写墨水。有时您可能必须用写信寄情报。我想,您的女儿有毛衣针吧?”
“她根本不织毛衣。”
“那么您必须去买一根。塑料的最好。钢针有时会留下痕迹。”
“在哪儿留下痕迹?”
“在您开启的信封上。”
“我又没疯,干嘛要去拆别人的信件?”
“对于您来说,也许有必要检查一下哈塞尔布克医生的信。当然,您还得在邮局物色一个帮手才行。”
“我绝不会同意……”
2
“米利,”沃莫尔德说道,“你还一点儿麦片也没吃呢。”
“我以后再不吃麦片了。”
“您只在咖啡里放了一块方糖,不是想节制饮食吧?”
“不是。”
“做补赎苦修?”
“也不是。”
“到中午非把你饿坏了不行。”
“这我知道。所以我要吃好多好多土豆。”
“米利,出什么事啦?”
“今后我不能再乱花钱了。昨天在做夜祷时,我突然发觉,对您来说,我实在是一个很大的负担。当时我好象听到一个声音在跟我说话。我差点儿要问:‘你是谁?’可又怕它说:‘我是你心中的上帝’。您知道,我的年纪已经差不多够了。”
“够什么?”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我现在比圣特里塞当修女时还要大呢。”
“听我说,米利,我可不希望你去当……”
“啊,不会的。我认为塞古拉警长讲得很对,他说我不是当修女的材料。”
“米利,你知不知道别人管你这位塞古拉警长叫什么?”
“知道,叫‘赤鹫’。他虐待犯人。”
“他承认吗?”
“哦,塞古拉警长对我当然总是规规矩矩的,不过他有一个用人皮做的烟盒。他骗我说是小牛皮的,他还以为我不认识小牛皮呢。”
“你无论如何不能跟他来往了,米利。”
“我是想……慢慢地,可我得先把马厩搞好呀。说到马厩我又想起了晚上那个声音。”
“它还说什么了?”
“它说——只有在夜深人静时,听起来才象我主给人的启示——‘凡事要量力而行,我的孩子。田园俱乐部怎么样了?’”
“田园俱乐部?”
“那里是唯一可让我真正自由自在奔驰的地方,可咱们不是那个俱乐部的会员。一匹关在马厩里的马有什么用?塞古拉警长是会员,可我知道您不愿意我什么都靠他。所以我想,我少吃点儿肉什么的,还可以帮您减少些家庭开支。”
“那样就……”
“那样过些日子,您就能去办个家庭会员证了。您最好把我的名字填成塞拉芬娜,它听起来比米利好多了。”
在沃莫尔德看来,米利说的这些话似乎都有一种实实在在的意义,霍索恩的言行表明他是那个大家互相找别扭、让人莫名其妙的孩提时代的代表人物。
伦敦
霍索恩走进“少女谷”附近一座巨大的钢筋混凝土建筑物的地下室,门口的一盏灯一会红一会绿,不断变换着颜色。他穿了一身很旧的灰色法兰绒衣服,那副高雅潇洒的气派都扔在了加勒比地区。在国内,霍索恩可不敢太讲究,他已经完全与雾蒙蒙的一月伦敦结为一体了。
局长坐在办公桌后边,桌上一个个头很大的绿色大理石镇纸只压着一张纸,还有一杯喝了一半的牛奶,一个装着灰白色药片的瓶子,一盒“科林埃克斯”牌纸巾靠在一台黑色电话机旁。另外还有一台红色电话机,听筒还没放回去。局长穿了一身黑色的晨服,系着黑领带,左眼夹着黑色的单片眼镜,他那身打扮跟一个殡葬管理员差不多,这间地下室里的房间就象一座陵墓里的墓穴。
“您叫我吗,先生?”
“咱们聊聊,霍索恩,随便聊聊。”局长的口气如同一个憋了一整天没有讲话的人在丧葬活动结束之后,又可以与人唠叨两句似的,“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霍索恩?”
“一周以前,先生。我打算星期五回牙买加去。”
“一切都还顺利吧?”
“我认为我们已经使加勒比地区连成一片了,先生。”
“马提尼克群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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