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听了我的话笑了。
那一天,理惠确实有带着我跑了一趟水族馆,可是却四处找不到那间水族馆。大家都跟我说没有这个地方,我不相信,也亲自动身寻找。
结果,连我也没能找到那个地方……
「我想听那一天发生的事。」
男子将甜腻的冰咖啡含入口中,露出笑咪咪的表情。
就算跟他们说了,我也不认为这样能查出理惠的下落。我用吸管搅拌自己的冰红茶,稍微思考了一下。实际上我只是装出在思考的模样。
算了,反正都是在鬼扯,理惠人间蒸发了,不论我说什么,这个事实都不会有所改变。既然他们是侦探的话,说不定也知道理惠的下落。那我想知道理惠的下落吗?我也不清楚自己想不想知道。笑容满面的理惠在我的脑海浮现……
「话说回来。」男子说。
「妳的饮料应该不够甜吧?」
他手里拿着糖浆递给我。
戴在手指上的骷髅头戒指看起来就好似在笑一般。
4
理惠一如细雨般静静地凝望着我。大嘴巴的嘴角残留着一抹笑意,杏仁状的眼睛彷佛濡湿了一样闪闪发光着。理惠慢条斯理地抚摸我的头发。又白又细的手指好似欲求不满般不停梳着我的发丝。
我将玫瑰果茶一饮而尽。未完全融化的砂糖黏稠地残留在马克杯的杯底。
「……我差不多该回去了。」
我一这么说,理惠也跟着站起身。
「我们一起回去吧。」
到校舍出入口前,我俩之间并没有称得上对话的对话。换好鞋子抬头仰望天空,豆大的雨滴从铅色的天空飘下了。虽然外头没什么风,以六月而言温度仍稍嫌冷了点。
「理惠妳要怎么回家?」
理惠先是面露稍微想了一下的表情:
「欸,妳可以陪我一会儿吗?」然后浅浅地一笑。
「我是没问题啦,可是现在在下雨耶?」
听我这么回答,理惠从书包拿出了一把折叠伞。「妳不是说忘记带伞?」我当然没有当面这么吐槽她就是了。
折叠伞撑开后其实空间也没多大,两个人挤进去的话肩膀会外露。我制服上衣的左肩湿成了一片,感觉好冰冷。
我们从学校定到了车站。其实学校已经放学满久了,不过距离社团活动结束还有一点时间,现在就是处于这种不上不下的尴尬时刻。车站附近没什么人。
理惠还开玩笑地说我们这是在共撑情人伞。
我听从理惠说的搭进了电车,行经差不多四站之后下车离站。这一站我以前不曾来过。老旧低矮的楼房林立,狭窄的道路给人一种迷宫般的感觉。
「要去哪?」
我一问,理惠遂瞇起左眼跟我卖关子。理惠那一头又长又有光泽的头发即使在雨中,依然显得干爽柔顺。
走了一会儿,由于听见远处传来电车的声音,我想我们也走了不短的距离了。
大概是下雨的关系吧,一路上我们几乎都没跟任何人擦身而过。这条路应该也不是行人专用道才对,却不见有车子行驶。
四周只有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跨步时在地面溅起的飞沬,还有理惠的呼吸声。由于理惠就近在身旁,所以我强烈地感受到了理惠的体温。这也令我一直有点紧张。
是因为陌生的地方会触动人不安的情绪吗?我有一种宛如身在异国的感觉,一股近似寂寞的心情排山倒海地向我袭来。寂寞、彷徨不安,此外还莫名地觉得有些怀念。
瞧我心神不宁地东张西望……
「喏,就是那里。」理惠便指了一个地方说道。
她所指的地点只有一栋貌似老旧电影院的建筑物而已。壁面有点脏兮兮的,还爬满裂痕。
「那里是干嘛的?」
「水族馆。」
「水族馆?」
我只能像鹦鹉一样原封不动地回问。因为静悄悄地耸立在眼前的那栋建筑和水族馆未免也相差得太悬殊了。
可是,等我站到建筑物的入口一看,只见外头立了一块小型的招牌,上头用快要消失不见的文字标示着「水母水族馆」如此平凡无奇的名字。
「这里有在营业吗?」
「有哇。」
理惠以秀气的动作折好雨伞后,喀恰一声拉开了木门。
里头光线昏暗。各处都有蓝色的照明灯,笼罩了整个室内空间。
一进去右边就有一个看似服务处的柜台。里头坐了一名男子。
「欢迎光临。」他说道。面容消瘦的男子虽然留了一头乱蓬蓬的奇怪头发,不过那发型很不可思议地十分适合他。两边的鬓角长长的,杂乱的胡子恣意地生长。纯白干净的上衣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的耀眼。
「你好。」
可能理惠经常造访这间水族馆吧,她很自然地打了一声这样的招呼。
我从书包翻出了皮夹。
「请问门票多少呢?」
男子缓缓地露出了微笑。
「不用,这里免费。」
男子以和蔼的动作摊开了右手的掌心。
「请慢慢参观。」
我下意识看了男子的右手。那副掌心不仅生命线短,而且十分平坦。
「来,我们走吧。」
理惠拉着我的手出发。她的手摸起来好柔好嫩,不过被雨水淋得有点冷冰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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