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须广海正往民营铁路车站所在的方向前进。现在想想,我根本不知道那须广海住在哪里。要是让他坐上了电车,我该怎么办?就在我思考这种问题时,他已经不是朝「民营铁路车站所在的方向」、而是完全就是朝民营铁路车站走去了。
确定那须广海用定期车票刷过验票口往上行月台走去后,我也穿过了验票口。近年来已迈入便利的时代,一张卡片就能搭电车。「十年前的跟踪一定累死人了吧。」我心想。还得一一买车票,不对,就连车票要买坐到哪里的才好都是一个问题吧。轻松跟踪的时代已经来临了哪。咦,这问题还颇严重的不是吗?说不定我自己也被人跟踪呢,哈哈……很难笑,虽然我还是笑了。
我没有搭电梯,而是靠双脚爬楼梯缓缓上到月台。我像是攀在墙壁一样躲了起来,确认那须广海人在何方。
有利的是,他似乎打算搭第一节的车厢。他正站在月台的前头看文库本,尖细的下巴埋在围巾里面。
我在不会被发现的程度下拉近距离,在离自己较近的长凳坐了下来。过了两分钟左右,大原沙耶香的站内广播响起了。
那须广海在第五站下车,以一定的速度迈步行走。在这个时候我已经可以凭直觉猜出他的目的地了,他要去医院,这里看得见一间很大的综合医院。在这片沉重的天空下,那栋建筑看起来就像一座要塞似的。
那须广海是生了什么病吗?这样的念头掠过了我的脑海。
他的脚步还是没有一丝迟疑。当他穿过会「wi——n」的一声发出听起来很像奥地利首都发音的自动门后,他走在回廊上,然后在标示有「西栋」的场所按下了电梯的按钮。
这下糟了,我总不可能跟他一起搭电梯。雪上加霜的是,我就连那须广海要到哪一楼都不知道。
不过,这情况看来,患者并不是那须广海、而是另有他人。有人正在住院吗?所以那须广海才会前来看病也说不定。原来如此。
一思考到这个可能,我就有些疑虑。若说那须广海有定期来向某人探病的话,那么他不参加任何社团和委员会也是十分合情合理,之所以存在感会莫名淡薄,探病疲惫的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入院的人不知是家属还是谁,若是关系亲密的人的话,那就更不用说了吧……
不对不对,且慢且慢。二年二班的教室多了一个人是千真万确的事,这是绝对毋庸置疑的。而且多出来的那个人,应该就是那须广海才对。
我不得不歪起脑袋瓜低声沉吟。难道是我搞错前提条件了吗?
不管真相如何,照目前这个状况是不可能继续跟踪那须广海了。虽然还有挨家挨户地搜索每一层楼的病房这个方法,可是我会在发现他以前先被人抓包的可能性很高。要是被可疑人物报警的话那我就准备吃不完兜着走了。
重点是,我不喜欢医院这个地方。反射荧光灯的合成木材地板、总觉得干净过头看起来很假的墙壁、好像被人逼着露出笑容的老年人们,以及恰恰相反脸上连一点笑容都没有的医生和护士……
今天只能放弃了,就当我如此盘算而掉头转身的时候。
「啊。」
碰的一声,我一头撞上了一个黑影。我身体失去平衡,屁股重重地摔在地上。
「喔喔,抱歉。」刚刚可能和我撞个正着的男子向我道歉并伸出手要拉我一把。他戴着骷髅头的戒指。
「我才需要跟你道歉。」
我不好意思地拉住他的手从地上爬起。
「妳没事吧?要是受伤了,最好快点上医院喔。」
男子说道。虽然是很冷的笑话,不过我还是决定给他面子稍微笑一下。
「妳用不着为了无聊的冷笑话笑出来喔。」
这时传出了一个尖细的声音,那个音调就有如冰块在玻璃杯里碎掉一般。我望向声音的主人,那里站着一个少女,该怎么说呢,对,就是形迹可疑的两人,他们俩都作黑色的打扮。在医院里面,这样的打扮照理说会非常引人注目才对,但不可思议地并没有那么夸张。两人身上笼罩着一股奇妙的氛围,就好像真的影子一样。
最初和我相撞的男子穿着黑上衣、黑色牛仔裤、黑色帆布鞋,从头到脚都是黑色,就连皮肤也是略显黝黑,一头黑发抓成率性自然的造型。右手的食指上戴着一枚骷髅头的戒指,成了抢眼的特色。
至于站在他身旁的少女,也是由黑色的连身洋装包裹着身体。脚穿黑鞋搭配黑色膝上袜,是一双鞋尖圆圆的、外表亮品晶的漆皮鞋。不过少女的皮肤和男子相反,白皙到令世间女孩们无一不为之感到钦羡。而且头发是银色的,不是灰白色那种人工加工的颜色,而是在她主张「这是天生的发色」之下、其它人也会不禁坦然认同的那种无可挑剔的银发。虽然整体是短发的发型,不过唯有左侧是留长的并绑成麻花辫,上头系了一条黑色缎带。
我无意间想到了怪医黑杰克和皮诺可。只不过这两个人看起来并不像医生,也不像病人。他们也是来探病的吗?
「呃,那我先走一步了。」
我深深一鞠躬,打算离开这里。反正都已经跟丢那须广海了,今天就干脆收兵吧。
「仆(boku)?」
男子说道。
「啊,很奇怪吗?这是我很久的习惯了。」
52书库推荐浏览: [日]二阶堂纮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