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同意了?”
“算是吧。”
“‘算是吧’?搞什么鬼?”
“这事儿我自己也常在想。她说我其实没什么时间给它又常常旅行,而且……不知道。”
“可它早在你碰上她以前就是你的狗了。你是出差的时候雇她遛它的。”
“对。”
“然后这样那样,搞到最后她干脆搬进门。然后没两下她就跟你讲说狗狗跟她比较好。”
“对。”
“然后他们就走了。”
“对。”
“而且你不晓得走到哪儿,你不晓得他们会不会回来。”
“对。”
“什么时候的事,凯勒?”
“大概一个月以前。也许再久些,六个礼拜吧或许。”
“你一个字也没吭。”
“嗳。”
“我还在那边说你该拍它吻她呢——天知道我怎么说的——可你一个字也没吭。”
“迟早会讲的。”
两人久久无语。然后她问他,他打算怎么办。啥事怎么办,他问。
“啥事?你的狗狗跟女友啊。”
“我想到你是这意思,”他说,“不过你也有可能是在讲蒙克里夫和斯特朗。反正答案一样就是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说穿了是这样。他得做个选择。由他决定哪个合约要履行,哪个要取消。
可这款事你怎么决定呢?两人都要他服务,可是只有一个能要到。如果他是一幅画,答案很明显。你可以开个拍卖会,愿意付出最高价的人沙发上头就能挂幅美美的。不过眼下这种情况没法喊价,因为价钱已经定了,而且双方也都各自签下同意书。各自预付了一半,任务完成后其中一个会缴清剩下的,而另外一个从技术层面来说则有权要求退款,只是已经没法开口要。
如此说来,合约潜藏的利益要比往常丰厚——平常价钱的一倍半。不管采取哪条路线结果都一样。杀掉蒙克里夫,斯特朗会付清余款;杀掉斯特朗,则由蒙克里夫付。
该杀哪个呢?
蒙克里夫,他想着,先打了电话。老头跟他签下交易——也就是默认绝对不会把矛头指向他。你雇人杀人的时候可不需要对方保证他不会另外受雇把你也干掉。这点不言自明。
他们原本效忠的对象是蒙克里夫,所以跟斯特朗所做的一切安排应该都宣称无效。斯特朗的钱不能当成聘用费,似乎应该列在意外之财一栏底下,而且不用算在收支里。你甚至可以辩解说,收取斯特朗的预付款其实是完全合法的战略行动,目的在诱骗猎物以为自己安全无虞,以便轻而松之地探囊取物。可话说回来……
话说回来,如果蒙克里夫乖乖地把他妈的嘴巴闭紧的话,斯特朗就不会得到预警,以致有了预防。就因为蒙克里夫队拉叭拉说他打算宰掉胖子才引得斯特朗打给某人,而这人又打给某人,最后才搞到有人找上白原镇的老头去。
所以说来是蒙克里夫多嘴才搞得斯特朗很难上手。要不然原先要近胖子的身还不简单么,这会儿凯勒早就完成任务了。不用孤单单坐在辛辛那提市郊一家旅馆里,而是孤单单坐在第一大道一间公寓里。
蒙克里夫嘴巴不牢,沉了他自个儿的船;蒙克里夫没法守密,破坏了他原先明快安排好的合约。能否辩称说,因为他的行动引来不幸的后果,所以可以宣告他的合约失效?如此说来,老头收下他的订金又接受另外一方完全相反的提议,可就是太有道理了。
而这就表示应该把胖子当成诚实不欺的客户,把蒙克里夫(胖或瘦,高或矮,凯勒不知道是哪样)当成正当的猎物。不过话说回来……
蒙克里夫住在离河岸体育馆不远处一栋高楼的顶层豪华公寓。辛辛那提红人队回到城里打主场,凯勒买了张票以及一副不贵的双眼望远镜前往观赛。他的位子远在球场右上角,所以携带道具的不只是他。他近旁坐了对父子,两人都带来手套希望能够逮着一坏球。两队投手都不咋的,双方也各自挥了好多界外球,不过小孩跟他老爸只有瞧见偏右的界外球时才会兴奋起来。
凯勒颇为纳闷。如果他们要的是棒球,到体育用品店买一个岂不更方便?如果他们要的是追逐白球的刺激,大可要店员往上抛球,球落孩子接。
比赛休息期间凯勒把望远镜对准他蛮确定是蒙克里夫公寓的一扇窗子上。他想起不知蒙克里夫迷不迷棒球,不知他有没有利用地利之便从自家窗口观赏球赛。这可需要一副比凯勒携带的望远镜高好多倍数的才行哪,不过如果蒙克里夫买得起豪华公寓,那他当然也负担得起高倍望远镜。要是他坐拥那种可以让你数起土星有几环的玩意儿,要看出投手的曲球有无变化应该也可以。
跟拎着棒球手套观赛一样没啥道理可言,他决定道。蒙克里夫这种人想看球赛的话,还怕付不起红人队休息区后头的包厢吗?当然这阵子他有可能偏好待在家里看转播——如果不用望远镜的话。他也许觉得这样安全些。
而且就凯勒所知,巴里·蒙克里夫可没在冒多少险。如果他没猜出胖子有可能反将他一军也要夺他性命的话,那他可就是天生的谨慎之人了。他住在一栋安检甚严的大楼,而且绝少出门。就算出门,好像也都次次有人作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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