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勒无法仰仗道德标准选择目标物,所以他就根据实际需要做决定。毕竟干他这行跟掷双骰赌博不一样。千辛万苦地证明自己也无红利可图。所以两人之中得挑个来杀,何不就捡容易的?
红人队在九局下半场留下满垒残垒输给费城队以后他离开球场,此时他已经耗费整整三天想这问题了。搞半天他只下了结论说,两人都不好杀。他们都住在堡垒里头,一个高高在上;另外一个则窝在荒郊野外。两人都不至于杀不成——没有人杀不成——不过两者都难杀。
他想了办法跟蒙克里夫打过照面:现身旅馆大厅秀个写错地址的包裹给门房——此人困惑的程度和凯勒装出的模样不相上下;然后蒙克里夫进门,左右各一名阔肩的年轻护法,外套底下都有鼓突物。蒙克里夫五十开外,头发渐秃,嘴角下拉,下巴垂肉如同短腿猎犬。
而且也很胖。凯勒如果没把胖子的标签先贴到阿瑟·斯特朗身上的话,也许就会给他这封号。蒙克里夫跟斯特朗的胖法不一样——找不出几个一样的——不过说来他跟厌食症边缘患者还有一大段距离就是。凯勒猜想他大约比斯特朗轻个七十五到一百磅。斯特朗走路蹒跚,蒙克里夫则鸽子样的摇臀摆尾。
回到旅馆,凯勒发现自己转到电视新闻,看起他才去过的那场比赛的精华。他关掉电视拾掇起双眼望远镜,心想他干吗费事买去,这会儿倒是打算如何处理。也许安德莉亚拿到中央公园赏鸟会很高兴,他逮着自己如是想。他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然后起步冲澡去。
两个都没多好杀,他想着,不过要凑近两人他已经分别盘算出几个办法。困难的程度,一如某某奥林匹克跳水选手有可能会说的,可谓不相上下。所以呢,就他所知,所冒风险的程度也一样。
他心生一念。也许其中一个该死。
“阿瑟·斯特朗,”女人说。“你知道,当初我碰到他时他就胖。我觉得他是天生胖子,不过那时可不比现在。当年他只是,你晓得,粗壮。”
她的名字叫玛莉,高个儿,头发红得没有说服力。三十出头,凯勒心想。大嘴唇,大眼睛,而且身材不错,不过依凯勒看——既然她先提了这话题——她还可以再瘦五磅。倒也不是说他打算提。
“我碰到他时,他身材粗壮,”她说,“不过他穿了那种剪裁合身的意大利西装,所以看上去还好,你知道?当然,他光着身子的德行咱们就忘了吧。”
“已经忘了。”
“什么?”她看来有点迷惑,不过啜口酒又让她自在起来。“我们结婚前,”她说,“他还真减了肥,信不信由你。后来我们一起跳过扫帚(译注:jump the broomstick意指举行简单的婚礼),跟着他就开始狼吞虎咽。打比喻而已。”
“他只是人吞人咽?”
“得,少来!‘跳过扫帚’啦。我们跟大家一样也在教堂结婚。总之,我觉得阿瑟不管哪个都跳不好,就算你把扫把搁在地板上也一样。我跟他结婚三年,而且我敢打赌他每年都胖上二三十磅。然后三年前我们分手,说起来你最近可见过他?大得跟栋房子一样。”
大得有如双倍拖车屋吧,也许,凯勒想着。不过比起宅邸可还差远了。
“你知道,凯文,”她说,一手搁上凯勒的膀子。“这儿烟雾弥漫。虽然通过法律禁烟了,大家还是照抽不误,可你又能拿他们怎么办,逮捕归案不成?”
“也许我们是该出去走走了。”他提议道,她听了展颜一笑。
回到她住处,她说:“他有某些偏好,凯文。”
凯勒点头鼓励她,心里想着以前是否有人叫过他凯文。他还蛮喜欢她唤这名字的调调。
“事实上,”她沉着脸说,“他是性变态。”
“真的?”
“他要我做某些事,”她说,揉起他的大腿。“说来你不会信的。”
“噢?”
她跟他讲了。“我觉得好恶心,”她说,“可他坚持要,我们分手这是部分原因。不过你可想知道一件怪事?”
“当然。”
“离婚以后,”她说,“这档子事我变得比较开放了。你也许觉得难以置信,凯文,不过我变得蛮变态。”
“是么。”
“事实上,我刚才跟你讲到阿瑟的那事儿,好恶心的那桩?呃,我得承认我已经不觉得恶心了。事实上……”
“嗯?”
“噢,凯文。”她说。
她是变态没错,而且精力充沛,事后他觉得先前对那五磅判断有误。她这样子刚刚好。
“我刚在想,”他上路出门时说道,“你的前夫呢,他对狗的感觉怎么样?”
“噢,凯文,”她说,“我还以为变态的是我呢。太过分了你。狗?”
“我不是这意思。”
“是哟。凯文,甜心,你如果还不马上走人的话,我也许压根就不放人了。狗!”
“当宠物,我是说,”他说,“他喜欢狗吗?或者很讨厌?”
“就我所知,”玛莉说,“阿瑟·斯特朗对狗儿正反两样意见都没有。这个话题我们从来没谈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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