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勒心想或许没错。所有要素都具备,他对比赛完全无动于衷可不是球员的错。球赛他能接受,也常看,不过绝少投入其中。偶尔他会纳闷这是否跟他的工作有关。就某个层面来说,你的工作通常都要处理生死大事,所以如果哪个领薪过多滥用类固醇的跑锋达阵得分被宣判无效,你何必在乎?而就另个层面来讲,你又会在场上看到某队采用偏锋手法解决球队问题。当恩密特·史密斯不断冲撞明尼苏达的防线时,凯勒就会暗忖他们怎么没推派个代表朝这婊子养的颈背开一枪,就在他饰满星星的头盔底下。
可话说回来,这总比,比方说,看高尔夫来得好——而高尔夫呢,肯定又是在旁观看比下场打球好。再说眼下他又没法儿出门工作,因为没事可做。昨晚的侦测任务比他预期得既好又不好,而这会儿他倒是该怎样呢,把租来的福特停在盖瑞提大宅对街记录人员进出?
没必要。他可以慢慢儿等,只要及时赶上礼拜天的晚餐就可以。
“还要马铃薯吗,索德荷姆先生?”
“好可口,”凯勒说,“不过我饱了,真的。”
“我们总不能老叫你索德荷姆先生吧,”盖瑞提说。“我熬这么久只是因为不晓得你觉得迈克还是迈克尔听上去顺耳些(译注:迈克Mike是迈克尔Michael的昵称)。”
“叫迈克好了。”凯勒说。
“那就迈克喽。叫我沃利吧,迈克,或者W.P.(译注:华莱士·潘罗斯Wallace Penrose的缩写),虽然是有那么些人叫我‘哗哩’。”
蒂米(译注:Timmy是Timothy蒂莫西的昵称)笑起来,两手猛地捂住嘴。
“不过从来没当他的面,”才请凯勒再吃些马铃薯的女人说。她是爱伦·盖瑞提,蒂米的舅妈,盖瑞提的儿媳妇,她请凯勒叫她爱莉就好。她老公,一名宽胸男子,好像撑着典型男人秃的痛苦在勇敢地微笑,是盖瑞提的儿子汉克。
凯勒昨晚见过蒂米的母亲还记得,不过当时没问名字,也不知道她跟盖瑞提的关系。原来她名叫蓉达·苏·巴特勒,不过大家都叫她蓉达苏,只除了她老公,他叫她蓉妮。他名叫托克·巴特勒,看来大学时打过校队,只是体重过轻没法打职业,虽然现在好像就快赶上标准了。
汉克和爱莉,托克和蓉达苏。而坐在桌子远远另一头的是凡妮莎,她是沃利的妻子,不过显然并非汉克或者蓉达苏或者其他哪位的母亲。凯勒心想或许可以把她形容做沃利的奖杯老婆——他成功的标记。年轻,不比沃利的孩子大,而且看来教养好气质佳,甚至还风度挺好地掩藏住凯勒觉得她心中必有的厌烦。
在场的就是这些人。沃利和凡妮莎,汉克和爱伦,托克和蓉达苏。还有蒂莫西,众人说他当天下午又去游泳了——等于跌下马背又跳回去。这回他没抽筋,不过整个过程都有人殷殷盯看。
那么,加起来共七个,还有凯勒……又名迈克。
“所以你来这儿是出公差喽,”沃利说。“周末困在这儿没事干——公差最糟的部分,在我来看。飞回芝加哥难不成会更麻烦吗?”
两人坐在沃利的工作间——墙面是保留多节原味的胡桃木镶板,以红皮滚边;墙上挂了西部土产:这边一个烙铁,那边一颗长角牛的头骨。凯勒接过一杯白兰地,拒绝一支雪茄,不过沃利哈瓦那的香味叫他酌量起来。凯勒不抽烟,不过雪茄闻来的味道感觉不只是抽烟而已。比较像是宗教经验。
“想来是吧,”凯勒说。先前他把芝加哥说成是迈克尔·索德荷姆的居留地,虽然索德荷姆的车牌指出他住南加州。“等我飞回那边再过来……”
“你整个周末就都耗在机上了。呃,你决定留下,是我们的福气。这会儿我希望能找个办法让你也因此得福。”
“你已经办到了,”凯勒告诉他。“昨晚我闯进好棒的宴会,而且有几分钟时间还真觉得自己像英雄。今晚我又有幸跟大家共享盛宴,外加一杯锦上添花的顶级白兰地助兴。”
胃部上方的灼烧,告诉他这酒有多顶级。
“我打的主意呢,”沃利平缓说道,“是要你帮我做事。”
他要他杀谁呢?凯勒差点脱口而出,这才想起盖瑞提并不晓得他底细。
“你不肯说你是帮谁做事。”盖瑞提道。
“不能讲。”
“因为目前的任务得保密。嗯,这点我尊重你,不过听你口气我看你来这儿是要打探有无并购的可能之类。”
“很接近。”
“准定是高薪职位,想来这工作你八成很喜欢,要不也不会做到现在。我得使出什么法子才能要你换匹马儿投靠我这里呢?我说有一点绝对错不了——芝加哥固然好,不过从那儿搬来咱们达拉斯的人从来就没摆出苦瓜脸儿给人瞧过。我跟你还不熟,不过我说啊,你跟我们很对味,达拉斯准定投你所好。我不晓得他们付你多少钱,不过我看我能付更多,外加提供你一家成长公司的股份,各样引人的条件都具备。”
凯勒听着,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啜了点白兰地。好神奇,他想着,事情往往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发生了。简直就是霍雷肖·阿尔杰(译注:Horatio Alger,美国童书作家,书中主角都是白手起家的富翁)故事的翻版,看在老天份上,苦哈哈的王小二拦下发狂乱闯的马儿救了产业界龙头的女儿,然后没两下他就成了IBM的老板,前途无量。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劳伦斯·布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