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跑掉了吗?”
“没,它被车撞了。它一看到车子就变白痴,会蹦跳着跑上街。司机也躲不开。”
“你怎么会给它取名士兵?”
“忘了。那天拟传单的时候,不晓得,我得写上名叫什么。当时我就只能想到类似小白小花和来福之类的名字。就像在旅馆登记簿签上约翰·史密斯的名字一样,你知道?然后我就想起来了。士兵。好几年没想到那只狗了。”
午餐过后英格曼回到店里,凯勒回汽车旅馆拿车。他开上买枪那天开的同一条路出城去。这回他多开几英里才停下车熄掉引擎。
他从置物匣抽出枪来打开弹匣,把子弹倒上掌心。他低空掷掉子弹,把枪拿在手里掂掂重量才往一堆树丛里头扔了去。他回到车上开车回城。
他打电话到白原镇。女人接听时,他说:“不用打扰他,桃儿。就跟他说今天没飞成,我改订别的班机,延后到礼拜二。跟他说一切顺利,只是得花点时间,我原就想到有这可能。”她问天气如何。“好棒,真的,”他说,“非常宜人。说起来你难道不觉得这是原因之一?如果下雨的话,我搞不好已经打理完毕回到家了。”
快印店周六、日休息。周六下午凯勒打电话到英格曼家里,问他想不想开车兜风。“我会去接你。”他提议说。
他到那里时英格曼就等在前头屋外。他坐上车系好安全带。“好车。”他说。
“是租的。”
“我也没当你是大老远开了自己的车过来。你知道,原先我还真吓了一跳。你说‘开个车兜风如何?’的时候,你知道。好像有个言外之意(译注:黑社会用语,开车载人兜风意思是要送人归西)。”
“其实,”凯勒说,“也许应该开你的车才对。想来你可以带我四处看看。”
“你喜欢这里,是吗?”
“非常喜欢,”凯勒说,“我一直在想,也许我该待下来。”
“他不会派别人来吗?”
“你觉得他会?不晓得。他可没大费周章非找到你不可。当然起先是这样,不过后来他忘了。然后就有那么个热心人士刚巧在旧金山瞧见你,当然喽,这一来他就要我过来处理。可是如果我干脆不回去——”
“被玫瑰堡的魅力吸引住。”英格曼说。
“不晓得哪,伯特,这地方不赖。你知道,我不能再这样了。”
“什么?”
“不能再叫你伯特。你目前的名字是艾德,何不就叫你艾德?你觉得怎样,艾德?听来顺耳吗,艾德,老哥?”
“那我该叫你什么?”
“爱尔好了,”凯勒说,“下一步呢,从这儿往左转?”
“不要,再开一两个路口,”英格曼说,“有条挺好的小路,两边都是美景。”
一会儿之后凯勒说:“会很怀念以前吗,艾德?”
“帮他做事,你是说?”
“不,不是。大城。”
“纽约?我没住过那儿,其实。我住北边的威彻斯特。”
“我是说那整个地区。怀念吗?”
“不会。”
“不知道我会怀念不。”他们陷入沉默,过了大约五分钟凯勒说:“我父亲当过兵,我还是婴儿的时候他战死了,所以我才把狗取名士兵。”
英格曼没搭话。
“只除了我觉得我妈在撒谎,”他继续说,“我不认为她结过婚,而且我觉得她不晓得谁是我父亲。不过当初帮狗取名的时候我不清楚。真去想的话,这名字安在狗身上可真蠢,士兵。说来也许让狗儿跟着老爸取名字就很蠢。”
礼拜天他待在房里看电视上的体育节目。墨西哥店没开;他午餐在温迪汉堡解决,晚餐在必胜客。礼拜一中午他回到墨西哥餐馆。他拿了报纸进去,点的东西跟头一次一样,鸡肉玉米卷饼。
女招待之后捧来咖啡时,他问她:“婚礼什么时候举行?”
她看上去一脸茫然。“婚礼。”他重复道,指着她手指上的戒指。
“噢,”她说,“噢,我没订婚什么的。这枚戒指是我妈头次婚姻买的。她从来没戴过,所以我就问说我能不能戴,她说无所谓。以前我都戴在另外一只手上,不过戴这只更合适。”
他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好像她背叛了他在她身上编织的美梦。他留下跟以前一样的小费,在城里四处逛了许久,看进橱窗,晃过一条街又转上另一条。
他想着,好吧,你可以娶她。她订婚戒指都有了。艾德可以印喜帖,只除了你要请谁呢?
然后小两口可以买栋有篱笆院的房子,再买条狗。
可笑,他想着。整件事情都可笑。
晚餐时间他不知道要干吗。他不想再去墨西哥餐馆,可是他很荒谬的也没心情上别家馆子。再来一顿墨西哥餐,他想着,那他就会希望能把枪找回来,好宰了自己。
他打电话到英格曼家找他。“听着,”他说:“这事很重要。你能不能到你店里跟我碰头?”
“什么时候?”
“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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