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卷得这么深了,”他说,“我想你应该知道结局。但是,我建议你先留在你现在的地方。”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我也不明白我自己的意思。”他说,“想来看热闹也可以,五分钟后在你家的大门口等我。我绕过来接你。”
埃莱娜在弄意大利面,水刚开,我跟她说,只做一人的吧,“那我吃沙拉也行。”她说。
“如果你回来还饿的话,我们再一起吃好了。你要上哪儿去?”
我说我也不知道。我叫TJ别玩电脑了,跟我一起走,随即下楼。一两分钟之后,我们俩就站在人行道上了。一辆三年前出厂的福特车在马路中间一个违规掉头,正停在我们面前。我打开门,坐进去,正想称赞他开车的猛劲,话到嘴边,一看他脸上的表情,又咽回去了。我坐在他身边,TJ坐在后座,车门还没关好,车又飞快地往前冲去。
他说:“我不知道我在急什么。反正他哪儿也去不成了。”
“你是说,他现在躲在某个地方?”
“这么说也成。”
“还是他绑架了人质?”
他笑了,却没半点幽默的神情。“一样的答案。”他说。
我没什么话好说了,他转向百老汇,在红灯前面停了一下。他觉得等得够久了,趁没车的空当一溜烟冲过十字路口。他开车就是警察的样子,很小心,不会撞到人,但完全无视交通规则。
到了时代广场,又转回百老汇,接近三十四街的时候,他说:“你还没问我,我们要到哪儿去。”
“我想你迟早会告诉我。”
“布鲁克林。”他说。
“科尼岛大道?他还是躲回老巢去了?”
他没说什么。到了三十一街,两辆车规规矩矩的排在红灯前面。温特沃思一超车,冲到十字路口,再倒车回来。有人似乎把全身的力量都压在喇叭上了。
“真不知道有什么好按的。”他说,“按喇叭?有时间按喇叭的话我早就把枪掏出来,把他们干掉了。”
“如果他们有枪,”我说,“他们就不会按喇叭了。”
“有个家伙的司机,安静得很。”他说,“我要插过休斯敦街,转到弗赛斯街或是艾尔德里奇街,再往南。然后走德兰赛大街,再过桥。”
“不对吧。”我说,“如果走曼哈顿桥的话,不就直接可以到平林大道了?”
“谢谢你的地理课,可我们不是要到那边去。”
我不确定我知道多少,但至少有一件事情我很清楚:闭上嘴。
往东走到休斯敦街的时候,他说:“有人提到她男朋友的名字。我现在忘了,可我记得明明听到过一次。”
“彼得·梅雷狄思。”
“有人在布莱特的公寓里提到这个名字,我本来要打电话到布鲁克林那边,请他找个人,安排一辆警车,叫两个穿制服的去看看。后来我转念一想,认为别人应该会处理,也就算了,反正这也不算什么当务之急。他们是他的病人,但他是心理医生啊,专门看病的,谁知道他有多少病人?说不定有满满一柜子的病历,难道我让人一个一个地去找,看他什么时候会出现?”
“到底出了什么事?”
“着火。”他说,“烧得跟片厂里的火警一样。麦瑟罗街是不是?距离布什维克站只有两条街是不是?你不是提过这个地址?”
“是啊。”
“记得他们住几号吗?”
我正在翻我的笔记本,TJ就说话了,“一六八号。”
“真有你的,记性不错。”
“他去过那里。”我说。
“什么时候?”
“几天前吧。”TJ说,“除了一个室友以外,所有的人我都见着了,他们带我去看他们翻修的成果。”
“他们让你参加了什么旅行团是不是?”
“我让他们以为我是建管单位的,”他说,“他们在里面的工程可不小,整幢房子几乎换了个样子。”
“那没什么,”温特沃思说,“你去看看,现在才叫换了个样子。”
消防队费了好大的劲才把火势控制住。我们到的时候火已经完全扑灭了,温特沃思的车跟上纽约消防局车子的同时,最后一个进行残火处理的小队正在撤离。
我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但没记住什么,似乎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穿着防火靴的救火员穿梭其间。房屋的玻璃窗全都毁了,屋顶上到处都是一个个的洞。我们在火场检查员和管区警察的陪同下走进公寓。犯罪现场的搜证人员和验尸的法医,也已经就位。
我们先上到顶楼,再逐层下来。在改装的过程中,隔间多半已经拆除了,我们用不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因为整层楼已经变成了一个大房间,而每个房间都有人躺在地上。在顶楼,一个大块头的男子侧身躺在地上,一只手压在身体下,另外一只手向一边伸开。他在大火中几乎被烤熟了,面容全毁,看了半天,也无法分辨他生前的长相。
“被刺两刀,”一个人说,“说不定还不止。他们身上都有刀伤,有的很清楚,有的得花点时间找一下。地上到处都是空的盐酸瓶子。盐酸可以清理砖块中的塑胶残渣,行凶的人就地取材,把盐酸泼在他们脸上。但我们现在还分不出来脸部的伤有多少来自盐酸,有多少来自大火,因为在起火前,每个人身上又被洒了助燃剂。”
52书库推荐浏览: [美]劳伦斯·布洛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