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发现伊凡科尸体的时候,并没发现他那里有枪。”我说,“当然了,杀他的人可以在离开前把枪拿走。但是,比较可能的情况是:在这个案子里,只有一把枪,开枪的人就是把枪带过来的人。”
“好,就算是他带来的。那么,枪是从哪来的?心理医生的办公室?”
“枪原本放在心理医生的办公室,他一定是偷枪的人。”
“难道他不能在街上买吗?如果你有门路的话,这种事又不难办。”
“枕头套。”我说。
“我差点忘了。两件私闯民宅的案件,不管是心理医生家还是霍兰德家,窃贼都是用枕头套装赃物。”
“这其实是很自然的。”我说,“省得到衣橱里去找大购物袋,但是,接连发生两件窃盗案——”
“像是同一个人干的。”
“看起来是这样。”
“如果是伊凡科,也能解释得通。他的目的不就是偷东西吗?也许这是他惯用的伎俩,先把枕头套揭下来,把它变成圣诞老人的礼物袋。”
“装满了给小朋友的礼物。我不认为下手的地方是伊凡科挑的。心理医生的办公室是面对公园的豪宅,门口有门房的。伊凡科在街上混很精,但一离开那些下三烂的地方,他就没辙了。他要怎么混过门房的盘问?”
“他可能想都没有想过要从心理医生开始下手。”
“小偷知道那里有把枪。这也就是他找上心理医生的唯一原因。他刻意保持现场完整,偷偷把锁打开、把枪拿走。他知道在窃案发生过后两三天,医生都不会知道这把枪不见了。”
“所以,这个小偷认识心理医生。”
“我想是的。”
“知道他在那里开业,认识门房,知道办公室里面有把枪。”
“这应该是行窃的动机。他想要那把枪,所以闯进去偷。”
“他还知道心理医生把枪藏在哪个抽屉里。显然,他很了解他的办公室,也认识那个医生。”
“可以这么说。”我说。
“那你得试试这个医生了,是不是?打个电话给他,或是做点别的什么?”
“我已经想到一个更有创意、收获更好的方法了。”
“我就说嘛,”他说,“只要你肯用心思,想出来的方法一定行。你今天就要开始吗?”
“我想是的。”
“我已经想不起那个医生的名字了。不是阿德勒,对不对?”
“纳德勒。”
“纳德勒。我老是想成阿德勒,都和弗洛伊德有关①。又怎么了?”
①TJ指的应该是阿尔弗雷德·阿德勒(Alfred Adler),他是弗洛伊德的学生,也是奥地利著名的精神病学家。
“没什么,怎么了?”
“你脸上的表情。你没想到我知道这个人,是不是?”
“你知道什么,不知道什么,谁猜得着?”
他点点头,好像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他说:“心理分析,想到什么了吗?”
“你问错人了。我认为他们离本行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想听病人说话,动不动就开药方。”
“现在都全靠百忧解①了。你不需要我陪你去见纳德勒医生吧。”
①一种抗抑郁药物。
“你去的话,说不定会有反效果。”
“你的意思是不用了。我想这样吧:我去布鲁克林,看看那幢公寓。”
“真的?”
“跟人聊聊,看看有没有什么蹊跷。”
“也许你可以找到一些我没有发现的线索。”我说,“对了,你应该乘D线到M大道,我上次下车下得太早了。”
“不是那一幢。我要去威廉斯堡,看她男朋友盖的那幢楼房。她有没有告诉你地址?”
“我没问。”
“这不像你。她应该描述过那条街的样子吧。”
我想起来了。“没有,”我说,“我确定她没有,她应该知道那幢房子,说不定还记得门牌号码,她曾经想要搬过去。”
“她的男朋友叫彼得·梅雷狄思?”
“没错,但他是个五短身材,而且连蟑螂都不肯杀的老好人。你要上哪儿去?”
“哪儿也不去。”他说,“马上回来。”
他这一去可没马上回来。我喝了一杯咖啡,又叫人送账单来,在我等着找零钱的时候,他终于出现了。“我还剩下四分之一个百吉饼,你给吃了?”
“服务员收走了。”
“可恶。”他说,“我看起来如何?”
他原先穿了一条及膝的迷彩短裤,一件松松垮垮的棉线衫,袖子还被裁掉了;现在的他,一身细线条的黑色西装,里面是一件硬领的白色短袖衬衫。没打领带。皮鞋擦得雪亮。衬衫口袋总共插了四支笔,手里拿了个附着夹子的写字板。
“你怎么打扮得跟个公务员一样?”我说。
“建设局的。”
“他们通常年纪要大得多。”我说,“腰围也要比你的粗好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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