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能保住你的性命——”
“那就值得了。如果不能保住我的命,付账单就变成别人的事了。这个交易很不错吧?我有什么好损失的呢?”
“我想你不会有事的。”
“告诉你,”他说,“我也这么觉得。”
第05章
次日是星期天,我毫无困难地说服自己休假一天。我在电视上看了一个小时左右的美式足球季前热身赛,不过心思没放在上头,只是熟悉一下球员而已。
我每星期天都固定和我匿名戒酒协会的辅导员吉姆·费伯吃晚餐,不过他八月出城一个月。所以埃莱娜和我去卡耐基音乐厅对面看了场电影,然后去一家新开的泰国餐厅吃晚饭。吃完后我们觉得,还是平时常去的那家泰国餐厅比较好。
当天我很早就上了床,次日早餐后我去格林威治村。第一站是西十街的第六分局办公室,我向一个名叫哈里斯·康利的警探自我介绍,后来我们就在布里克街转角的一家店里喝咖啡吃丹麦面包,他把他所知道有关拜伦·利奥波德谋杀案的事情都告诉了我。
之后我到霍雷肖街拜伦所住的那栋大厦,我曾跟那儿的门房聊过几句。拜伦被射杀时,他正在当班,所以他才能告诉我先前那位警探不知道的一些事情。他不能让我进去,不过他替我把管理员找来。那个管理员身材矮胖,操东欧口音,手指上的烟渍和身上浓浓的烟味都显示他烟抽得很凶。管理员听完我的话,查看了我的证件,然后带我到十五楼,用他的钥匙打开拜伦的房门。
那套公寓是个很大的工作室,外加一个小浴室和简单的厨房。家具很少,而且像是从邮购目录上买来的便宜货。房里有电视机,还有书架,上头堆了书,墙上有一张裱框的海报,是一年前霍珀①在惠特尼美术馆的特展。圆形咖啡桌上有一本精装书,是后冷战时期的间谍惊悚小说,里头夹了张纸片标示着他读到哪里,差不多已经看完三分之一。
①霍珀(Edward Hopper,1882-1967),美国画家。
我从电视机上的一个铜雕木座上拿起了上头的小铜象,在手上掂掂重量。管理员在房间的另一头看着我。“你想要的话,”他说,“就藏在口袋里带走吧。”
我把那只小铜象放回木头底座。“我想它的家在这里。”我说。
“住不了太久了,所有东西都要搬走。你倒是告诉我,它现在的主人是谁呢?”
我无法回答。我告诉他,肯定会有人跟他联络的。
“住房委员会想把这里卖掉。利奥波德先生只是租房子,他当初有机会的时候没把这里买下,所以现在房子也不是他的。如果找得到他的家人,我们会把家具和衣服转交过去。有人出面,就可以接收这些东西。要是没有,我们就都送到救世军①那儿去。”
①基督教的一种传教组织,编织仿不对形式。
“我相信他们会好好利用的。”
“要是有什么好东西,载货的司机会通知旧货商,让他们花几块钱偷走。我刚刚看到你盯着那些书瞧,你要的话就拿走,带回去吧。”
“不,不用了。”
我走到窗边,眺望街对面的公园。又检查了衣柜。
“警方来检查过几次了,”他说,“有个警察拿走了一些东西,虽然我没注意是什么,不过我知道拿走了很多。”
“我相信你会发现的。”
“浴室药物柜里头的一些药,床头柜上头的一只手表。如果不当警察的话,他会是个好小偷。还有个警察什么都不肯碰,就像这样走来走去。”他两臂紧抱在胸前,“他还以为他碰了什么东西就会被抓去,会被什么鬼抓去。真是笨蛋,鬼才不会这样抓人呢。”
拜伦·利奥波德生命中的最后一个早晨吃了半个哈密瓜和一片烤面包。(警方在垃圾桶里找到了哈密瓜皮,另外一半用保鲜膜封好放在冰箱,他用过的盘子堆在洗水槽里。)他煮了一壶咖啡,装进一个有盖的塑料杯,然后拾起门垫上的《纽约时报》。他把报纸挟在腋下,一手拿着咖啡杯,一手拿着橡皮头拐杖,乘电梯下楼,走过楼下大厅。
这是他通常的行程。天气太冷或下雨时,他就待在公寓里面,坐在窗前喝咖啡看报;但天气好的时候,他会出门,坐在阳光下。
他坐着看报,身边的板凳上放着一杯咖啡。然后一名男子走向他。是个白人,而且证人似乎一致指出,此人不老也不年轻,不高也不矮,不胖也不瘦。他显然是身穿浅色休闲裤,不过有个证人记得他是穿牛仔裤。上衣不是T恤就是短袖运动衫,证人的说辞不一。我的感觉是,其实在听到枪声之前,没有人真的注意到他。枪声响起后,几个原先没留意的证人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但枪手已经一溜烟跑掉,什么也看不到了。
凶手跟拜伦说了些话,有几个人听到,其中一个说他喊了拜伦的名字。如果真有那么回事,那就表示凶手不是随便乱挑人,但我谈过的第六分局警探对那个证人不是很信任。他告诉我,那家伙是在附近街上混的,他的意识通常受到毒品控制,眼力和听力不会比你我强。
两枪,几乎同时发射。没有人看到枪,一个证人记得他带了一个纸袋,或许吧,果真如此的话,他就可以把枪藏在纸袋里。两枪都射进被害人的胸膛,是从五英尺到十英尺外开枪的。凶器是点三八口径的左轮,相当有威力,不过不是那种高科技穿甲子弹。如果拜伦当时穿着阿德里安·惠特菲尔德所穿的那种防弹背心,他就可以活着告诉我们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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