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邪恶追索(马修·斯卡德系列之十三)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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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戒酒的酒鬼来说可真不好受。”

  “他后来很沮丧,但我想不是因为周围的人都在喝酒,虽然那也可能是原因之一。我想是因为他了解到自己生命中的某个部分已经结束了,他再也不能回去工作了。”

  “有些人认为这是得艾滋的好处之一。”

  “就像不必担心得皮肤癌?你说的没错。但拜伦不这么想,他喜欢有份工作。”

  “他银行里有钱,”我说,“接近四万元。”

  “是这么多吗?我知道他不必为钱发愁,他的健康保险还有效,而且他说他的钱够撑到他离开,他是这么说的。”她沉默了片刻。“去年冬天他说过,他认为自己还有大约一年的时间可以活动自如,可以去户外的时间是两年。除非有什么奇迹的药发明,或者其他的奇迹。”

  “我知道他立了遗嘱,”我说,“简单而直接,他是用现成的格式,找了两个邻居当证人,把所有的东西捐给几个防治艾滋病的慈善机构。”

  “他以前告诉过我他打算这么做。”

  “他结过婚吗?”

  “他毕业后不久就结了婚,维持了大概一年。然后两个人就离婚了,或者是取消婚约。我想应该是取消婚约吧。”

  “我想没孩子吧。”

  “对。”

  “有任何家人吗?”

  “一个破碎的家庭,父母亲都是酒鬼。”

  “所以他是遗传的。”

  “嗯。他父母都死了,父亲是很多年前,母亲是他戒酒后没多久。他有一个哥哥,但已经下落不明很多年了,拜伦认为他可能已经死了。还有另外一个哥哥,也已经过世好几年。拜伦说他是死于食道破裂,所以我猜想他一定也是个酒鬼。”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①。”我说。

  ①此句出自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下一句是“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老天。”

  “你认为他那四万元是哪里来的?而且如果他去年圣诞节前就没再工作过,一开始一定更多。就算他戒酒后开始每星期存点钱,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能存这么大一笔钱也还是很不得了。”

  “人寿保险。”

  “他是谁的受益人吗?”

  “不,他有个特殊的寿险方案,几年前开始有个朋友说服他投保,说是很好的投资。”

  “这些年还一直在保着?”

  “他说这是发生在他身上最幸运的事情。如果他没钱或忘了缴保费,有一个延期的期限,可是保险公司会自动贷款去缴。所以他戒酒之后,保险还是有效,他就继续缴保费。”

  “他的受益人是谁?”

  “我想一开始应该是他太太,然后有几年他把他母亲列为受益人,后来她死了之后——”

  “怎么样?”

  “抱歉,很难讲出口。当时我并不知道,但后来他让我当他的受益人。我猜反正非填个受益人不可。”

  “你说你们以前很亲近。”

  “亲近,”她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发现的吗?他寿险结束领钱时,我收到了通知。保险公司规定的,我得签一份文件。我不必同意,但他必须通知我。”

  “很多保险公司都有这项规定,”我说,“以防万一保险需要补缴保费,算是离婚条款的一部分吧。”

  “他几乎是感到抱歉,马修。‘你恐怕不会成为富婆,金尼。我自己需要那笔钱。’”

  “保额有多少?”

  “不是什么大财富。七万五千元?八万元?反正不到十万。我不知道他领回了多少。”

  “要看投保方案的退保金是多少。”

  “嗯,”她说,“我也不知道。无论是多少,反正一定够他度过余生。”

  “我自己也不太懂这些,”我承认,“只知道基本上要看你所缴的保费是多少。然后看你所投保的寿险方案,慢慢累积一个现金值。若是终身缴保费的方案,你缴的保费会越来越高,累积的现金值就越多。但若是定期型方案,你缴的保费越来越少,但累积的现金值是固定的。当然还有介于其间的其他方案。”

  “我不知道他保的是哪一种。”

  “不会是定期型,”我说,“因为定期型保险不能贷款。你刚刚说,他停缴保费时,他的保约还是有效。”

  “对,他可以根据他所累积的现金值贷款缴保费。”

  “你说的没错。当然如果有任何大笔贷款的话,现金值也会减少。”

  “不过他事后还得付清,不是吗?”

  “不必。这个贷款的利息很低,因为基本上你是在跟自己借钱。比方说你用这个方式跟自己借了几千元,为什么要还给自己呢?有什么动机呢?要是你拖着不还,等到你死了,保险公司就会从保险金里头扣除,让你的受益人少领一点,可是反正你也没法活着听到他的抱怨了。”

  “噢,我不知道拜伦的贷款总额是多少,”她说,“或者他有没有还钱。我对人寿保险不是很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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