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邪恶追索(马修·斯卡德系列之十三)_[美]劳伦斯·布洛克【完结】(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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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恰当,”我表示同意,“不过现在我只觉得这是某种传统。而且这样自杀又快又准,除非子弹乱飞,结果只是击伤了自己的手。”

  一个当地电视台的名人引用了多萝茜·帕克①的诗:

  ①多萝茜·帕克(Dorothy Parker),美国作家、诗人。

  剃刀太痛,

  河流太湿,

  氰化物让人变色

  药物引起抽筋:

  枪支不合法,

  上吊怕绳子断,

  瓦斯味道不佳——

  所以你还是活着好了。

  可以想见,这些话引来了常青社团①一位女发言人反驳,她认为必须指出帕克写这些诗句的年代已距今遥远。她很乐意向大家报告,还有许多快乐的方式可供大家选择,其中有两种似乎是她最偏爱的,就是关在车库里吸一氧化碳中毒而死,或者套在塑料袋里面窒息身亡。

  ①Hemlock Society,成立于一九八〇年,是美国成立最早的支持安乐死的社团之一,目前有成员约二万五千人。

  “不幸的是,”她说,“不是人人都有汽车。”

  “很可悲,但是却是事实,”埃莱娜对着电视说,“幸运的是,无论如何,每个人都有塑料袋。‘爸爸,我今天晚上可以借你的车吗?不行?噢,那我可以借个塑料袋吗?’”

  还有些人坚信,真正的受害人是凯文·达尔格伦,惠特菲尔德在他面前倒地身亡,太不顾及别人的感受了,这件事使达尔格伦必须承受道德上无止境的压力。至少有一个谈话节目找了个心理学家和一名心理创伤专家,讨论这个事件给达尔格伦所带来的短期和长期影响。

  达尔格伦接受了大部分的访问,被逼问时他的态度也很明确。他说,自己对惠特菲尔德是自杀或被谋杀没有看法。他只遗憾自己无能为力挽救这个人的生命。

  如果达尔格伦不愿意扮演受害者的角色,那么有个名叫欧文·阿特金斯的人倒是抢着想当。阿特金斯是阿德里安·惠特菲尔德最后一个当事人,就是在阿德里安·惠特菲尔德抱怨他的案子没法上到高等法院之前几个小时,决定以一个轻的攻击罪名认罪的家伙。阿特金斯的理由是,他推测惠特菲尔德是故意想赶快结束这个案子,好无牵无挂的结束自己的生命,因此阿特金斯向法院申请说,自己受到了律师的不当建议,要撤回自己认罪的决定。

  “他有两个论点,”雷蒙·格鲁利奥告诉我,“第一,惠特菲尔德故意说服他认罪,因为他急着要回家喝老鼠药,或随便什么去他妈的毒药。第二,惠特菲尔德想自杀的心理状态影响了他的判断,使他没有能力提供当事人法律上有效的建议。这第二点倒是可以成立,惠特菲尔德会接他这种笨蛋的案子就是一个证明。”

  “你想他这招行得通吗?”

  “我想法院会让他撤销认罪的协议,”他说,“而且我认为他一定会后悔,这个狗娘养的蠢货,重新审判后,他就会被定罪了。”

  “是吗?”

  “嗯,我认为是这样。你这样撤销原来一个关不了你几小时的轻罪协议,那就是邀请大家来踢你屁股了。总之我觉得这一堆都是扯淡,阿德里安不是自杀的。”

  “是吗?”

  “我绝对不否认这是个不错的选择,也不否认他可能会决定这么做。而且我想他早晚会自杀。他可能非常仔细地考虑过这么做,甚至就在他倒那杯酒的时候,心里还在盘算着。但我不相信他会有一丁点怀疑到那个瓶子里头除了苏格兰威士忌,还会有别的任何东西。”

  “为什么?”

  “因为他妈的他干吗要这么做呢?如果阿德里安打算自杀,他绝绝对对会留下遗书,而且很可能还会拿去公证。只有这样才符合他的作风。”

  “我也这么觉得。”

  “我不是说他的个性中缺乏戏剧性。毕竟他是个审判律师。如果我们不愿意成为众人焦点,那我们就会一辈子缩在法庭后面当助理或行政人员。我可以想象阿德里安自杀,我甚至可以想象他会在一堆证人面前自杀。你记得哈蒙·鲁滕斯坦吧?”

  “记忆犹新。”

  “他请了一群朋友来家里,让他们坐下,给他们倒饮料,然后他告诉大家说他希望每个人都在,免得事情有任何模糊的疑点。然后他就爬出窗外跳楼自杀。我要自杀喽,他说,而且我要你们在这里证明。这跟大家推测阿德里安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他搞得整件事看起来像谋杀。”

  “完全正确,那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也许因为无人能回答。难道因为自杀在宗教上不被允许?阿德里安不是那种虔诚天主教家庭长大的,而且据我所知,他唯一的信仰就是替刑事犯辩护一定要事先收费。那么,会是因为担心他的保险得不到理赔吗?报纸和电视上还在谈这个问题,好像自杀就会自动引起这类效应。”

  “我前几天也跟别人谈过这个问题,”我说,“这是一种普遍的误解。”

  “而且应用错误,因为阿德里安的保险多年来包括了所有的理赔。他并没有因为得了癌症而另外投保,这些消息昨天都报导出来了,可是大家还在啰唆保险的事情。我刚刚听到一个新说法:双倍理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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