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恶。”她说。
“前警察局长。我唯一认识的一个是班·沃德,六月底死掉了。”他的眼睛瞪大了,“巴克伦?法兰西斯·X·巴克伦——”
“法兰西斯·J”
“我更正。法兰西斯·J·巴克伦就是法兰妮?他就是那个喜欢涂蜡,把全身毛拔光,让你搞他屁眼的那个?”
“你不应该知道这些的。”
“不在新闻稿里强调这一点,实在有点可惜。天啊,真不敢相信。别担心,我绝对守口如瓶,顶多偷笑而已,真的,连大笑都不会,我发誓。对啊,跟他说嘛,我是说真的。他知道该怎么办。”
第32章
他可以感觉到他在那里。
威廉·波义斯·哈宾杰,又名血手木匠,一九三九年十二月十八日出生,五英尺十英寸高,一百五十五磅重,头发颜色,灰,瞳色,蓝,肤色,白。
他就在那里,在这个城市中。
等待。
巴克伦老是在想这个人,脑子里除了血手木匠之外,没有其他的东西。这阵子,他总是这样,渴望星期五的到来,他已经不在乎她究竟会怎么整他。她抽他的血也好,切开一根血管来喝也好,随便她,只要能把他的心思从死胡同里带开,几个小时也好。
有一大堆电话没接。几个星期以来,他已经不回电话了,现在,他索性把留言给改了:嗨,我不在家,不能听答录机,也不能回电话。秋天的时候,再打电话来试试看吧。句子好像断得有些突兀,他想加些个结尾,比如说,祝你有美好的一天,或是,希望你夏天愉快。但他觉得这实在太虚伪了。他才懒得管那些人日子过得好不好,夏天愉不愉快。
或是其他的季节。
血手木匠这个夏天倒是过得挺快活的。找个地方歇脚,伺机而动。他接下来的行动想来会让外界发现,切尔西连续纵火案,不过是童子军搞的营火晚会。
他到底在等什么?
一定是星期三。去年的那一天是星期二,他记得很清楚,这个城里的所有人都记得很清楚。葛希文有句歌词,大意是星期二是好消息的日子,但是,那个星期二却是坏消息日,坏得无以复加。
今年的九一一,落在星期三。
没有人知道血手木匠在等什么,但他非常有把握,血手木匠一定在等星期三,尽管他不知道推论依据是什么,信念始终不曾动摇。他的生命不就是在这一天出现了巨大的转变?不止他,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因为这一天,变得不一样了。血手木匠把国事当做自己的私事,这种心态并不难懂。他的家庭因此而破碎,生命屋里的家具,一片粉碎,面目全非。一天之间,这个与世无争、一肚子纽约掌故的怪老头,变成一个偏执的神经病,一心一意要完成恐怖分子未竟的事业。
上帝应该惩罚那些恐怖分子,狗娘养的。
如果他能修理那些恐怖分子就好了……
但他无能为力,跟大家一样。他们倒死得安逸,跟七十个处女享齐天之福(说不定这其实是惩罚)。他一直想:如果拿天主教来比照,有没有什么类似的说法?圣彼得把卡美莱特修女院的钥匙,交给一群为国牺牲的好孩子?拿去吧,小朋友,好好享受,但留神她们的戒尺。
九一一,星期三上午,在零地一定会有悼念仪式,新旧市长、州长,还有其他想得出名目的各色政客,都会挤进来凑热闹。白宫刚刚宣布,总统早上会到场致词,随后下午转往联合国大会发表演说。
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巴克伦相信,血手木匠也在想九一一,去年跟今年的。他猜恐怖分子和那些飞机上的好朋友们也正在想着。总统本人亲自站在这一切发生的地方,在悲剧过后一周年那天还有什么比这个目标更明显、更能吸引恐怖袭击呢?至少他是想不到了。
问题是:他能做什么呢?
爱莫能助,他想。他好像只能作壁上观,但是血手木匠又能怎么办呢?这两个地方重重警戒,警察、特勤人员,星罗棋布,一英里内,大概连只苍蝇都飞不进来。空军更是精锐尽出,如果真有个糊涂驾驶员飞错航道,那么,只能恳求上帝保佑了。不管是零地还是联合国大厦,想来都是层层管制,闲杂人等不大可能在这两个地方乱晃。
当然,血手木匠还是可以一试,如果他的运气不坏的活。完全搞不清楚的傻蛋,绝对可能误打误撞,还没等你想起史奎基·弗洛姆、西尔汉·西尔汉、约翰·辛克利、里昂·科佐罗兹、查尔斯·吉托①的例子,一切早就一发不可收拾。他们怎么会想到有朝一日竟然能靠近总统,赏他一枪?
①史奎基·弗洛姆原名林奈特·弗洛姆,刺杀福特总统未遂的女刺客;西尔汉·西尔汉,官方认定刺杀肯尼迪的凶手;约翰·辛克利,曾试图刺杀里拫;里昂·科佐罗兹,刺杀麦金莱的凶手;查尔斯·吉托,刺杀加菲尔德的凶手。这些都是刺杀过美国总统的刺客。
当然也有可能(因为,你不想忽视这个事实:血手木匠比那群恐怖分子更加目无法纪,更加疯狂。),他对零地、联合国都不感兴趣。也许他想出办法,把神经毒气灌进克莱斯勒大楼的通风系统,或是把一座桥炸掉,再夸张点,说不定他已经找好驳船,装上一大批塑胶炸弹,干脆把竖立着自由女神的自由岛一举夷平。带着自制的莫洛托夫鸡尾酒,他还有别的地方可肆虐,比如说洋基球场,或是摇滚音乐会场,只要人多的地方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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