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里说得对,这样子等真会叫人发狂,坐在这里盯着电话看,等它响。
但事实上没有我估计的半个钟头这么久,我们只等了十二分钟,电话铃就响了,我伸手抓起话筒。
我说喂,雷说:“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角色。你一定是毒贩,做大宗的吗?”
“好像回答问题的人应该是你。”我提醒他。
“我真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他说,“搞不好我知道呢。”
“我也可能知道你的名字。”
他笑笑:“哦,我看不会吧。你急什么呢,我的朋友。你怕我会追踪你的电话?”
在我的脑海里,我听见他嘲弄帕姆说“挑一个嘛,帕——米——一个给你,一个给我,你挑哪一个,帕——米——。”
我说:“反正是你投的硬币。”
“说得也是,好吧。那只狗的名字是,嗯?让我想想,最老套的有哪些?费多、陶瑟、国王,罗夫,这个名字一向很热门,对不对?”
我心里想:妈的!她死了!
“那斑斑如何?‘快胞,斑斑,快跑!’给条非洲猎狮犬取这个名字不错吧。”
跟踪她几个星期,他应该知道。
“那只狗叫沃森。”
“沃森。”我说。
坐在房间另一边角落里的大狗移动了一下,竖起耳朵。尤里在点头。
“另一条狗呢?”
“你要求真多,”他说,“你到底要几条狗?”我等着。
“她说不上来以前那条是什么狗,狗死的时候她还小。她说他们得让它安乐死。好蠢的说法,你不觉得吗?你想杀一个东西,就应该有胆量承认。你怎么不说话,你还在听吗?”
“我还在这里。”
“我想那是只杂种狗。我们很多人都是杂种。狗的名字可有点儿问题。是个俄语名字,我可不定能读对。你的俄语怎么样,我的朋友?”
“不好。”
“洛斯提①这名字不错。或许它就叫洛斯提。你这个听众真难取悦,我的朋友,想逗你笑还真难。”
①斯卡德在说自己俄语“不好”时,用的词是rusty,绑架者就用了这个词作为狗的名字。
“我是个非常专心的听众。”我说。
“噢,真的吗?要不是现在情况特殊,否则我们可以好好聊聊,就你和我。好吧,改天吧。”
“我们再看。”
“说得一点都没错。可是你要听那只狗的名字,对不对?那只狗死了,我的朋友。他的名字有什么用呢?给一条狗取个死名字,给一条死狗取个坏名字——”
我等着。
“或许我的发音不太对。巴拉莱卡!”
“巴拉莱卡。”我说。
“她告诉我说这本来是一种乐器的名字。怎么样?是不是很耳熟啊?”
我看看尤里·兰多,他正在使劲点头。雷还在电话那一头不知啰唆些什么,但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了。我觉得头很昏,如果不往厨房整理台上靠,仿佛就要倒下似的。
那女孩还活着!
第19章
我和雷的电话刚挂断,尤里便扑向我,用力将我抱在怀中。“巴拉莱卡,”他仿佛像在念咒语似的呼唤着那个名字,“她还活着,我的露奇卡还活着!”
前门打开时,我仍在他怀中。库利兄弟走进来,后面尾随着兰多的保镖丹尼。凯南提着一只有拉链的老式皮背包,彼得则拎着一个白色塑料袋。“她还活着。”尤里告诉他们。
“你跟她讲话了?”
他摇摇头:“他们告诉我狗的名字。她记得巴拉莱卡。她还活着。”
我不知道库利兄弟听懂了没有。一待信号发出,他们便出去执行募款的任务;不过看来他们是抓住重点了。“现在你只需要一百万美元。”凯南告诉他。
“钱永远是可以赚的。”
“没错,”凯南说,“一般人都不理解,不过这可是百分之百的真话。”他打开皮背包,开始从里面拿出一捆捆的钞票,排列在桃花木桌面上。“你的好朋友真不少,尤里。另外一件好事是他们都不信任银行。一般人都不知道这个国家的经济体制有多大一部分在靠现金运作。一听到现金,你就想到毒品、赌博。”
“那是冰山的一角。”彼得说。
“那你就说对了。别光想到非法的生意,想想干洗店啊,理发厅啊,美容院啊,任何一个有大量现钞进出的地方,都会多准备一本账簿,把国税局剥削掉的那份再刮一半回来。”
“还有咖啡店,”彼得说,“尤里,你应该当希腊人的。”
“希腊人?为什么我应该当希腊人?”
“每个街角上都有一家咖啡店,对不对?大哥,我就在一家工作过,我轮的那个班有十个人一起干活儿,其中就有六个是黑工,付现金的。为什么?因为他们手上没上报的现金一大堆,进出得平衡嘛。假使他们每放一块钱进收银机里,报上去三角,那就算很多了。你知道蛋糕上的糖霜吧?法律规定营业税是百分之八点五,可是商家有百分之七十的营业额都没报,你总不能要求他们缴那么多税吧,嗯?所以都刮过的。那些全是免税利润,每一分钱都是净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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