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特别是暑假期间在医院打工的经历。我很崇拜那些医生和护士,特别是那些实习医生。我迫不及待地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等你上了医学院,情况是不是好一点?经济方面是更加困难了,还是有所缓和?”
“困难多了。开销更大。而且跟大学相比,课程更紧了,基本上天天有课,任务很重。”
“那你怎么办?”
“我尽量借钱;不够的部分就靠在医学中心打工,什么活儿都干过。值得庆幸的是,那里打工的机会很多。”
“你哪来的时间打工?很多人都认为医学院要全力以赴。”
“我基本上不睡觉。当然啦,也不是完全不睡,身体吃不消。我学会了随时随地打盹。确实很难,但上了医学院,总觉得曙光就在前面,所以不觉得太痛苦。”
“你都打过什么工?”
“都是医学中心常见的工作,比如抽血,验血型,血液配型,清理动物的笼子。总之任何能在晚上干的活儿。我甚至还在医学中心的厨房干过一阵。到了医学院二年级,我找到一个非常好的工作,协助别人研究神经细胞和肌肉细胞中的钠离子通道。目前我还在做相关的研究。”
“日程安排得这么紧,你在医学院的成绩如何?”
“很好。我的成绩排在全班的前百分之十,还是阿尔法—欧米加—阿尔法荣誉学术协会的一员。”
“你觉得你最大的牺牲是什么?长时间缺觉?”
“不是!是没时间社交。同学们都有时间互相交流,讨论。医学院的生活非常紧张。三年级分专业,我不知道是应该选择基础医学研究还是做临床,当时很希望能跟其他同学讨论一下两者的利弊,听听大家的意见。但我没有这个时间,只好自己做决定。”
“你是如何决定选择临床的?”
“我觉得我喜欢照顾别人,做临床能给我一种直接的满足感。”
“也就是说,跟病人接触让你觉得愉悦,有满足感。”
“是的。还有随时做出各种诊断的挑战,以及缩小范围,确定病因的乐趣。”
“不过你最珍惜的还是与病人接触、帮助病人的机会。”
“反对,”托尼说。他显得越来越烦躁。“信息重复。”
“反对有效,”戴维森法官的声音有点疲惫。“宾厄姆先生,没必要纠缠这个观点。我相信陪审团已经明白你的意思了。”
“说说你做实习医生的经历,”伦道夫说。
“那段时间很愉快,”克雷格说。说着他坐直了身体,肩膀也挺直了。“因为成绩好,我被分配到最负盛名的波士顿纪念医院实习。那里的学习环境很好,而且我开始拿工资了,虽然不多,但至少有钱了。同样重要的是,我不需要付学费了,这样就可以一点点地偿还从大学到医学院积累起来的高额债务了。”
“医生和病人之间必须建立紧密的联系。你是否一直觉得和病人在一起很愉快?”
“是的。到目前为止,这是让我觉得做医生最有满足感的部分。”
“成为主治医生之后呢?据我所知,你好像有点失望。”
“一开始并不失望!一开始主治医生的生活让我有一种梦想成真的感觉。很忙碌但很充实。每天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去上班。不同的病人对我的业务水平是很大挑战。他们对我的努力也很感激。但是后来保险公司开始拖欠医药费,经常对收费项目提出不必要的质疑,让我们越来越难以为病人的利益考虑。收入开始减少,支出却一直在增加。为了收支相抵,我不得不‘提高生产力’,也就是提高单位时间的接诊量。提高接诊量并不难,但时间长了,我越来越担心诊疗的质量。”
“据我所知,这时你的行医方式开始发生转变。”
“彻底的转变。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医生在从事管家医疗,但身体不太好。他找到我,提出让我做他的合伙人。”
“很抱歉,打断一下,”伦道夫说。“你能再跟陪审团解释一下‘管家医疗’这个词吗?”
“管家医疗是一种行医方式。患者交一定的年费,医生同意限制接诊量,为病人提供更好的服务。”
“这里所说的更好的服务,是否包括出门诊?”
“可以包括。由医生和病人协商决定。”
“你的意思是说,通过管家医疗,医生可以根据病人的需要来提供医疗服务。是吗?”
“是的。良好的医疗服务有两个基本原则:病人福利原则以及病人自主原则。单位时间里接诊太多的病人跟这两条原则相抵触,因为实在太匆忙了。医生赶时间,就要加快门诊的速度,导致病人不能充分陈述病情,而诊疗的关键依据往往就隐藏在病人的陈述里。而如果是管家医疗,我就可以根据病人的需要和愿望,灵活安排诊疗的时间和地点。”
“博曼大夫,你觉得医学是艺术还是科学?”
“绝对是艺术,但是建立在科学基础上的艺术。”
“严格按照书本,能够成为一个好医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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