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的耳朵竖起来。“是吗?什么程序?”
“拿到许可证就行。”
杰克觉得心跳加速。“这个许可证怎么拿呢?”
“找公墓所在地管城镇档案的镇文书。如果在波士顿市内,就找卫生局。比较便捷的方式是直接找当时负责安葬的葬礼承办人。如果殡仪馆和公墓在同一个镇,通常葬礼承办人认识镇文书或者卫生局负责殡葬的人。如果关系找对了,大概一个小时就能办好许可证。”
“这倒不错,”杰克说。
“如果你要做尸检,我们可以帮忙,当然不是在这里做,因为这里是公共设施,而且我的上司也不会同意这么做。不过我们可以提供标本瓶和固定剂,还可以帮着处理标本。如果需要做毒物学检验,我们也可以帮忙。”
“死亡证明书上会注明殡仪馆吗?”
“当然。尸体的处理过程都有记录。死者名字叫什么?”
“佩欣斯·斯坦霍普。她大概是九个月前去世的。”
拉塔莎通过电脑调出死亡证明书。“在这儿。确切地说是2005年9月8日。”
“是吗?”杰克问道。他站起来,越过拉塔莎的肩头瞥见日期。看起来是个巧合。2005年9月8日在他的生命里也至关重要。那天在艾黎奥,他向劳丽求婚了。
“尸体是布莱顿的兰利皮尔森殡仪馆取走的。需要我把地址和电话抄给你吗?”
“谢谢你,”杰克说。他还在想日期的事儿。他重新坐下来。他倒不是迷信,但这巧合让他觉得是天意。
“你是怎么安排的?打算什么时候做这个尸检?”拉塔莎问。
“说实话,做不做还没定下来呢,”杰克承认。“要医生和他太太决定。我提议做尸检是因为觉得对案子可能有帮助,所以就先来打听一下要办哪些手续。”
“关于开棺验尸的许可证,我刚才有件事儿忘记说了,”拉塔莎似乎才想起来。
“噢,”杰克说,提醒自己不要太激动。
“需要直系亲属签字同意。”
杰克的肩膀明显一沉,暗自埋怨自己这么明显的事儿怎么没想到。当然要直系亲属签字同意才行。他一心只想着帮自己的妹妹,热情战胜了理智。他无法想象原告为了帮助被告胜诉,会同意将妻子的尸体挖出来。不过他知道更奇怪的事都发生过,而且做尸检可能是他唯一能帮到亚历克西斯的地方了,他可不想试都不试就认输。不过还得考虑一件事。劳丽还在纽约等他回去。如果他决定做尸检,就得留在波士顿,这样她会担心的。这事比他想象的复杂多了,他一生中这样的事太多了。
15分钟后,杰克回到他的现代车上,手指不断敲击着驾驶座旁边的气囊盒盖。下一步该干什么呢?他看看表,12点25分。回法庭的想法被他否定了,因为这会儿刚好是午间休庭时间。当然,他可以打亚历克西斯的电话,不过他决定还是先去殡仪馆看看。于是他拿出赫兹提供的地图,计划了一下路线。
在波士顿,开车出城并不比进城容易。不过,等他费了一番周折开到查尔斯河,就知道方向了。20分钟之后,他已经开上了布莱顿市郊那条路;五分钟之后,他就找到了那家殡仪馆。原本是栋很大的供一家居住的木结构白房子,维多利亚风格,附有塔楼,细节体现着意大利风情。后面延伸出去的新增部分是混凝土结构,风格不明。对杰克来说,最重要的是停车的地方很大。
锁了车,杰克径直走到楼前,顺着台阶上了宽敞的环绕式门廊。门廊上没有家具,前门没锁,杰克进了门厅。
杰克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屋里安静得像废弃的中世纪图书馆,背景音乐是若有若无的格林高利圣歌。他本来想说这里严肃得像一个废弃的殡仪馆,但想到这就是殡仪馆,他觉得还是得想个别的比喻才行。左边是棺材陈列区,所有的棺材都开着盖,展示天鹅绒或者缎面内衬。名字都取得很让人宽心,比如永恒极乐,但价格却不那么让人宽心。右边是遗体告别室,现在空着,摆着几排折叠椅,高高的讲台后面是一个空着的灵柩台。
开始杰克有点迷糊,不知道什么地方能找到活人。不过没等他走多远,一个活人就奇迹般地出现了。杰克既没有听到有人开门,也没有听到脚步声。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这男人问道,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穿着黑色套装,白衬衫,打一条黑色领带,显得纤瘦而阴郁。他面色苍白,毫无血色,跟殡仪馆的气氛倒是很相配。稀薄的短发染成深色,贴在粗糙的头顶上。杰克忍不住想笑。他代表了人们熟悉的殡仪馆工作人员的形象,像演员公会派来参演鬼片的。杰克知道这种好莱坞式的形象往往与实际不符。作为法医,他经常和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打交道,但没有一个像面前这个男人一样鬼气森森。
“我能帮你什么忙吗?”这男人稍微提高声音又问了一遍,但还是像耳语,像是怕惊动什么人,尽管周围连个死人都没有。他的姿势非常拘谨,两手虔诚地叠放在小腹处,双肘夹紧,贴在身体两侧。全身上下,只见到嘴唇在动,好像连眼睛都不眨。
“我找这里的葬礼承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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