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好。不过他在吃什么安眠药?你有数吗?”
“都是些常规药。我一直在做记录。我甚至背着他数过药片,现在说起来真难为情。”
“没什么可难为情的。这么做说明你谨慎。”
“随他去吧,”亚历克西斯说。“我想上楼去看看孩子们,然后就睡了。我不想把你一个人扔在这儿,可如果明天莲娜·莱特纳要出庭作证,那我的压力也会特别大。”
“没关系,”杰克说。他也站起身来。“我自己也累了。不过我还是想把几份取证记录再过一遍。我一直在想,有些关键的东西可能我没注意,而尸检的时候没准能用上。”
“反正我是一点都不羡慕你有机会给下葬快一年的人做尸检。日复一日地干这种工作,你怎么受得了?不觉得反感吗?”
“我知道这工作听起来不太舒服,甚至还有点吓人,可实际上这工作挺有意思的。我每天都能学到新东西,而且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病人。”
“别跟我提问题病人,”亚历克西斯说。“什么叫自作自受,这就是典型的例子!”
亚历克西斯说过晚安上楼去了。杰克觉得偌大的屋子一片死寂。他回想起亚历克西斯提到佩欣斯·斯坦霍普是个问题病人时出奇地激动,居然还主动说佩欣斯死了她很高兴,她甚至暗示克雷格搬出去住是佩欣斯·斯坦霍普造成的。杰克摇摇头,他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于是把手头的啤酒喝完,下楼回到自己的房间,拿出卷宗和手机,回到书房。昨晚他无意中在书房里过的夜,这里给他一种舒服、亲切的感觉。
杰克在昨晚坐过的那把阅读椅上坐定,打开手机。他拿不定主意是否应该给劳丽打电话。他很想听到她的声音,可一旦告诉她可能要开棺做尸检,她肯定很不满。这个结果是他不愿面对的。已经是星期二夜里了,也就是说离星期五只有两个整天了。还有一个问题,杰克白天已经给卡尔文打过电话,说他星期三可能没法赶回法医署上班,还说有事会及时跟他汇报。有可能卡尔文已经跟劳丽说过了。听外人转述这个消息,劳丽肯定很恼火。
电话还没接通,杰克在椅子上扭来扭去,想找个尽可能舒服的姿势,同时打量着对面墙上的壁橱。他的目光停在一只相当大的老式黑色急诊箱上,包旁边是一台便携式心电图仪。
“忙碌的旅行者终于打电话来了,”劳丽开心地说。“我正盼着你的电话呢。”
杰克连声道歉,说自己这时候才打电话确实太晚了。不过他解释说,他是想等到做了决定之后再打电话。
“做什么决定?”
杰克吸了口气。“克雷格这个案子的关键是患者的死因,所以我们需要决定是否做尸检。”
“尸检?”劳丽显然很吃惊。“杰克,现在已经是星期二夜里了。婚礼定在星期五中午1点半。不需要我提醒你时间有多紧迫吧。”
“我知道时间很紧。我心里有数。别担心!”
“你明天一大早就去做尸检吗?”
“不是。可我想还是有可能的。问题是尸体还埋在地底下呢。”
“杰克!”劳丽哀号着,像从嘴里扯太妃糖一样拉长了声调叫着杰克的名字。“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杰克给劳丽描述了案件的详情,他在案卷里发现的疑点,以及白天发生的一切,但省略了跟佛朗哥打架那段。劳丽静静地听着,直到杰克说完都没插嘴。接着她的反应完全出乎杰克的意料。她说,“需要我飞过去帮你做尸检吗?”
杰克恨不得隔着电话线拥抱她一下,表示感激。他说,“谢谢你愿意帮我,不过没这个必要。这起尸检应该不难,除非棺材密封不好,进水。”
“有情况通知我。我觉得如果咱俩一起做,速度会快得多。”
两人又卿卿我我了一番,杰克保证一有情况就通知劳丽,然后挂了电话。他正想把卷宗拉到膝盖上细看,无意中又瞥见那只黑色急诊箱。杰克站起身,走到书架旁。他一向觉得医生把时间花在出门诊上很不明智,这点他跟亚历克西斯也说过,因为缺少诊所或是医院才有的诊断设备,医生能做的其实非常有限。不过他记得卷宗里提到当时通过便携式生理指标化验装置,能够确诊患者心脏病突发。想到这点,他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落伍了。其实杰克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装置,所以很好奇,想亲眼见见。他从壁橱上取下那只急诊箱,放在克雷格的书桌上,拧亮推拉式台灯,开箱检查。急诊箱的结构像渔具盒,顶部的托盘可以推向两边。托盘分割成若干小格,每格都塞得满满的。托盘下面才是主要空间,装着各种仪器,包括血压计、检眼镜以及检耳镜。杰克抽出检眼镜,拿在手上,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杰克把检眼镜放回原处,又开始研究急诊箱里的其他物品,包括静脉滴注液和滴注管、温度计、急救药品、止血工具、培养基,还有绷带。他在箱子底部一个很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生理指标化验套盒。他把盒子拿出来看包装上的使用说明。接着他打开盒子,发现有一张独立的说明书,信息更全面。
看了说明书,杰克意识到必须调整自己对门诊的评价了。有了这些工具,包括可以准确测定血糖水平的新工具,医生在病人家里就可以做不少事。更何况急诊箱旁边还有一台便携式心电图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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