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愿再有人来找我,我受够了。在这鬼地方呆了六个月简直要我的命。眼下我只想回英国,思乡之情比任何时候都强烈,正所谓归心似箭。
看来天绝我也,跟前这个人确确实实是来找我接头的。
我毫不客气地问他是怎么知道我在这个包厢的。
“我一直跟在你后边。”他答道。
“你胡说。有人盯我的梢,我会觉察到的。”
“对。”他说道。
看来他是在试探我了:他想知道我是否能觉察到有人盯梢。对他这种做法我大不以为然。
“我们知道你预定了这个包厢。”他又补了一句。
我目视着舞台上灯光飞舞的舞蹈。轻柔的音乐很是动听。我的脑子里不由自主地翻腾了一会。我是用电话顶定的这个包厢,因为不愿有人来打扰我。六个月来,我有一半的时间像个楔子一样挤在法庭上的人群中,实在让人烦透了。订包厢时我用了“舒尔茨”这个名字,如果他仅仅是查了预定名单的话是无法发现我的。只有一种方式。
我还可以设三个圈套试试他的口气。
“这么说你与票房有联系。”
“是。”
“不对。我用的舒尔茨这个名字。”
“知道。”
“你们窃听了我的电话。”
“正确。” — 棒槌学堂·E书小组 —
我这样做的目的主要是看看他是否是在试探我。看来是这样。如果不是,他就会说,“不,我们和票房没关系。”可事情并非如此,他只用了一个“是”字,马上把球又踢了回来,看我能不能觉察出来。我这样做了,用“舒尔茨”这个名字。即便如此,他还不肯放过我,因为我的话才说了一半,仅告诉他在票房可能一无所获。他们实际上也不是通过票房找到我的,他和我大绕圈子不过是想让我说出他们究竟是怎样找到我的而已。我说出来了,他也承认,回答我说:“正确。”
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词,那是学校老师用的,他已用了两次了。我对他们这样称量我很反感。他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一个刚出校门的侦察员?
此时,舞台上的让人眼花缭乱的空中芭蕾刚好结束了,脚灯重新亮了起来。在观众的掌声中我提高了嗓门说:“在即将结束一次艰苦使命之际,我讨厌让一个我一无所知的接头人前来设圈子让我钻,我也讨厌有人窃听我的电话。这事有多久了?”
他淡漠地反问道:“你说呢?”
黑暗中舞台上的灯光显得很亮。我仔细观察了一下他的脸。他有一张毫不出众的圆脸,棕色的头发,土黄色的眼睛前架着一副学生用的角质平光眼镜,这样的眼镜丝毫也不起什么放大作用,但却给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庞平添一道鲜明的特色。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值得一提之处了。我想我以后要想再认出此人来,恐怕非看他走路的姿态不可了。不过这已没什么要必了,明天我就回伦敦了,让这个人见他妈的鬼去吧!
掌声渐渐停了下来,我压低声音对他说:“我的电话好长时间没被窃听了,要不我会听出窃听器的咔嗒声的。”
“我是今天早上飞离伦敦的。上面指示我立即与你接头,但不允许我去你的住处或利用公共场合。这让联络站大犯其难。你的电话是今天中午前才开始被窃听的,希望借此摸清你今天的行踪,找到与你见面的机会。事也凑巧,刚好听到你预定了这里的包厢。”他说这番话时声音又轻又快,还用双手捂在嘴上,让他的话语只进我的耳朵。
“而我正好像个呆鸟一样自投罗网。”
看到他一脸不自在的样子我开心极了。我的所做所为真有点犯上作乱的意思,就像一个明天就要离校的学生,今天我可以顶撞我选中的任何人,他正好送上门来。除此之外,这个陌生人说不定还是个来自上面的大人物,正在下面微服私访。如果当真如此,只要他不亮出自己的身份,我怎么冒犯他都没关系。演出毕竟还不是那么糟。
“这是特急事件。”他说道。
特急在当时可是个大字眼。对于联络站来说,使用“特急”这个字眼就意味着事情的性质包括了从“绝密”,“立即行动”到“红色优先”的全部内容。
留给他自己吧。
“另找别人去,”我说,“我这个家是非回不可了。”
我觉得舒服多了。“特急”的信号可不是用来开玩笑的,可我开了。
“琼斯昨晚死了。”从他合着的手掌中轻轻飘出这么几个字。
这消息就像是有人在我脸上猛击一拳,我马上出了一身冷汗。多年的训练能让我做到在听到任何可伯的消息时都能保持声色不露,但在保持克制的同时,我还必须做点什么。因此,我转身面向他,嘴不出声,双手纹丝不动,眼中透出冷漠的光芒。尽管如此,我身上的冷汗还是照出不误。
“我们想让你去接替他。”最后他说出这么一句话。
第二章 接受任务
我明白告诉他别指望我。
他却说这是个要求,不是命令。
剧场中正在演奏类似“西线故事”那种风格的音乐,演奏声时高时低,对我们的谈话影响很大,我们生怕谈话声太高而让别人听去。幸好有两次剧场休息的机会,这对我们十分有利。我们锁上包厢门,背靠观剧台墙坐到了地毯上,这样,即便是坐在剧场另一边高一层包厢里的人也无法看到我们了。同时,观众们嗡嗡的说话也为我们的交谈提供了很好的掩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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