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睡了多久,苏艾又醒,板滞地望着顶灯。那灯传声道:“你要死了,赶紧写份遗书!”苏艾气蹙、癫狂,起身盘坐,将枕头放大腿上,掏出纸和笔,写道:“遗书,我死后,将我KB银行存款、法国银行存款、服装处理款、汽车处理款、手机处理款全部留给中国的妻子和儿子。”签上苏艾绝笔,又写上妻子姓名和地址,头昏脑胀梭下床来,将信投入信袋,又有气无力地爬上床去,安心睡觉。那灯又传声道:“你把钱留给中国妻儿,还不如死了打口银棺材。”
日间,苏艾听见高个子、胖子、瘦子三人‘婆娘’骂过不停。
漏夜,苏艾醒来。那灯传声道:“你来捷克三年,有很多捷克姑娘爱过你,手心手背都是肉,不可偏废,难道你狠心一分钱不分给她们?你真昏聩,有眼不识荆山玉。”苏艾愈来愈癫狂,爬起来,写道:“遗嘱,我死后,将我KB银行存款、法国银行存款、服装处理款、汽车处理款、手机处理款百分之七十留给国内妻儿,百分之三十留给罗蛙电视台像亚洲人的女播音员。”梭下床,将纸条放进信袋,那灯又传声道:“薰莸不同器!舍得金弹子,打得到凤凰鸟。”苏艾自行车下坡,懒得理采。那灯又传声道:“日中必彗!鱼游釜中!朝不保夕!常将有日思无日,莫把无时当有时。”苏艾疲惫已极,再加之烦恼忧愁,爬上床便睡。那灯又传声道:“茅坑边上摔跤,离死(屎)不远了。”
白天,高个子三人义愤填膺,骂声滔滔,甚过昨日。
深夜,苏艾醒来。那灯传声道:“你留给国内妻儿的钱太多,捷克姑娘的钱太少,再修改一次遗书?急急如律令!”苏艾想:“自己还没死,不是鬼,不受急急如律令,妈的,白天哄人,夜晚哄鬼,吃包谷打呵欠,开黄腔。”那灯又传声道:“头天当神,二天当人,三天当鬼,四天就拖你下水。”
全文 第八章
苏艾想:“在捷克,没姑娘真心爱过自己,不过逢场作戏而已。国内妻子则不同,是山盟海誓的结发妻子,况且,给自己生了个儿子,是传宗接代的贤妻良母,功不可没。”忙对传声反驳道:“那可是本末倒置,不行。”口中用中文念道:“牡丹花好空入目,枣花虽小结实成。”那灯传声道:“眼睛不识宝,灵芝当蓬蒿。”下铺高个子被苏艾吵醒,怒道:“深更半夜,吵什么吵。”苏艾心中暗骂道:“妈的,爷行将就木,命赴黄泉,吵一下都不行。”那灯又叹道:“人往明处走,鸟往高处飞。”
不知多久,苏艾又醒。那灯传声道:“你国内妻子只有一个,罗蛙电视台却有两个女播音员,留给捷克姑娘钱如此少,叫她们两人怎么分。我劝你,无条件宾服,改一次遗书?黄泥巴滚裤档,不是死(屎)也是死(屎),何必板板六十四。”苏艾想:“自己快要死了,管那么多干啥。”闭眼又睡。那灯传声道:“眼光狭小,难怪成不了大事,愚蠢!”
苏艾如坐云雾,不知睡了多久,又醒,头盔‘嗡,嗡’作响,头爆炸式地疼痛,像唐僧念紧箍咒,孙悟空头疼一般,用手猛敲头盔,满床骨碌。那灯传声道:“你修改遗书后,头便不疼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休要冥顽不灵。”苏艾秉性刚烈,心中赌气,骂道:“妈的,说不改就是不改,有死无二。”那灯又传声道:“负隅顽抗只有死路一条。”
高个子被苏艾吵醒,用一只脚猛顶上铺,骂道:“妈的,吵什么,要不要人睡觉。”苏艾道:“头痛。”胖子、瘦子也醒,也是破口大骂。苏艾觉得众怒难犯,强忍痛楚,不敢动弹。一个小时后,疼痛逝去,苏艾又睡。
白天,高个子推醒苏艾,道:“小个子去放风,偷了你两包烟。”苏艾掀开枕头,果真少了两包,想:“每周用两千克郎,一月八千,一年不过十万克郎,自己带了七万五千克郎进监狱,够撑几个月,用完了,写封信给监狱外朋友,寄钱来便是。况且,两包烟不值几个钱。”忙道:“没关系。”又睡。
不知多久,高个子又推醒苏艾,递上床一盘胖子用牛奶、水果做的沙拉。苏艾吃一口,甘之如饴,甜得难受之极,俯身将盘轻放在小桌上,又睡。
傍晚,高个子摇醒苏艾,道:“警察叫你看电视。”苏艾弓着腰,坐在床上,罗蛙电视台正播新闻,播音员正是那位像东方人的女子。苏艾蹙眉,想起两人在梦里邂逅,脸又红又烫,低下头来。女子传声道:“你不答应他们修改遗书?何必自找苦吃,真是愚顽!”苏艾不以为然,想:“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炉香。”望着床铺发神。那灯传声道:“爱花花结果,爱柳柳成荫。”
漏尽更深,苏艾头痛醒来。那灯传声道:“罗蛙电视台你最喜欢的女播音亲自出马劝你修改遗书,你讨饶依她好了。中国人常说,听人劝,得一半,难道你是肉眼凡胎,连这些浅显的道理都不懂?低头输诚伏罪吧!肉袒面缚,你别无选择,别狗坐箢篼,不识抬举。”苏艾感情激越,愈加癫狂,愁眉不展,传声怒道:“鹦鹉无情,戏子无义,不改,至死不屈。”话毕,苏艾头又爆炸式地疼痛,咬紧牙关,苦撑一个小时,满身盗汗。那灯又传声道:“执迷不悟!叫你上坡偏下河,叫你捉鸡偏拉鹅。”后又念道:“莫饮卯时酒,昏昏醉到酉;莫骂酉时妻,一夜受孤凄。”苏艾想:“我和她萍水相逢,什么妻不妻的。”那灯又传声道:“剥了皮的蛤蟆,临死还要跳三下,真是曲突徒薪,不见棺材不掉泪。”苏艾头痛渐渐消失,又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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