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比已准备好接着要说的话:“当然,如果有什么实际的事情要我做的话,乔治,你知道,我总是乐于帮忙的——绝不会推托。我的人都受过良好训练;如果你想用,也许我们可以谈谈该怎么安排。当然,我先要跟莱肯谈谈,我所希望的,就是澄清这件事情。你知道,完全为了‘马戏团’,这就是我最大的希望,为组织带来好处。我很虚心,我自己什么也不要——好吗?”
“你们特别为波莱可管理的安全屋在哪里?”
“康顿区,水门花园五号。”
“有没有人看守?”
“只有一位马太太。”
“兼窃听员?”
“没错。”
“那里有没有固定的录音设备?”
“你的看法呢?”
“那么马太太管理房子的同时也负责操作录音设备。”
德比极警觉地垂下头来,一边说是。
“等一下我希望你打电话给她,告诉她我要去过夜,而且要使用那些设备。告诉她我奉命执行一项特别任务,她必须完全听令于我。我大概在九点左右到。如果你想跟波莱可作紧急会面,要使用什么方法或程序?”
“我的手下在哈克山上有个房间,波莱可每天早上开车到大使馆上班及每晚回家时都会经过那个窗口,如果他们挂了一张抗议交通混乱的黄色海报,那就是紧急见面的信号。”
“晚上呢?或者周末呢?”
“假装拨错电话号码,但谁也不喜欢那样做。”
“有人使用过这方法吗?”
“我不知道。”
“你的意思是说你没有窃听他的电话?”
没有回答。
“我希望你这个周末休假。这会不会引起‘马戏团’里的人注目?”艾德比热心地摇摇头。“我相信你很希望置身事外,对不对?”艾德比点点头。“你可以说你在女人方面有了麻烦,或你这些日子来遇到的任何麻烦。你要在这里住一两晚,范恩会照顾你,厨房里有食物。太太那边会有问题吗?”
在古皮特和乔治的监视下,艾德比打电话到“马戏团”请卜菲尔听电话。他的台词简直无懈可击,语气中有一点点自怜、一点点神秘和一点点诙谐。北部有个女孩为他着迷,如果他不赶去握住她的手,菲尔,那他的麻烦就大了。
“不必你讲,菲尔,我知道你每天都在处理这种事。嘿,你那个美得象孔雀一般的新秘书味道如何?还有呀,菲尔,听好,如果玛娜从家里打电话来,告诉她德比去执行一项很重大的任务了,行吗?去炸克里姆林宫了,星期一就回来。口气要认真点、严重点,好吗?再见,菲尔。”
他挂断电话,拨了一通伦敦北区的电话号码。“马太太,嗨,我是你最喜爱的男朋友——认得出我的声音吗?好,听我说,我让一位客人来看你……一位很老、很老的朋友,你会大吃一惊的。她会恨死我。”他用手按住话筒向他们解释。“他想检查电路系统,”他说下去:“整个地检查一遍,确定它的性能良好,不会漏电——没问题吧?”
“如果他惹麻烦,”当他们离开时,古皮特以如假包换的恶意对范恩说:“就把他的手脚通通绑起来。”
在楼梯上。乔治轻轻地碰碰古皮特。“皮特,我希望你注意我的背后,好吗?我要先走几分钟,然后你在蒙诺路上的转角注意我,目标北方,你就在对街的人行道一直向前走。”
古皮特等了几分钟,然后走出大门。外头正下着毛毛雨,空气中有一种象融雪期时阴森的暖意。在有灯光照耀的地方,湿气转变成细薄的云,但是在黑暗里,他既看不到,也感觉不到;只觉得一片令他视线模糊、眼睛半闭的雾。他在广场逛一圈,然后走进观测点以南的一个美丽小马厩(译注:维多利亚时代遗留的建筑,上面可以住人,今已成为住户和广场间的通道)。抵达蒙诺路后,他横过马路,到达西边的人行道上,买了份晚报,开始从容地走过筑在广场深处的几幢别墅。当他正在数行人、骑脚踏车的人,以及汽车的数量时,看到从前面远处人行道上蹒跚而来的乔治,他看来非常象一个正要回家的伦敦人。“是一组人吗?”古皮特曾问,乔治不能确定。“我到爱宾别墅时会突然过马路。”他说:“注意一个单独的人,一定要盯住他!”
古皮特看到乔治好象记起什么事似地突然停步,冒险地走下大马路,在疾驰的车辆间匆匆跑过,消失在一家酒店的门里。他那样做时,古皮特看见或认为他看见,一个身穿黑大衣、个子颇高、弯腰驼背的人跟在他后面。但那时有辆公交车停了下来,挡在乔治和追踪者之间,当公交车开走时,一定也把追踪者载走了,因为留在那股人行道上的,只剩一个穿黑色塑料雨衣和戴布帽的老头子,正靠在公交车站牌上看晚报,而乔治手提棕色袋子从店内走出来的时候,那老头子只顾看体育版的新闻,连头也没抬。过了好一会儿,古皮特跟随看乔治穿过维多利亚区的亨士顿路,从一个安静的广场溜到另一个广场,漫步走进一个马厩,再经由同一路线走出来。只有一次,当古皮特忘记乔治,本能地转上自己的路线时,才怀疑有第三者跟他们一起走:在空寂的宽幅砖路上,出现了一个长长的黑影子,但当他想要上前时,它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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