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匠,裁缝,士兵,间谍_[英]约翰·勒·卡雷【完结】(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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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认为普溪别有企图。”乔治说。

  “不错,我也一样。我也想作局长。你知道吗?该是我有所成就的时候了,乔治。半吊子画家,半吊子间谍——这是我目前所有的成就。从什么时候起,在我们这个可咒的单位里,连雄心壮志也成为一种罪恶了?”

  “是谁指使他的,彼尔?”

  “普溪?当然是卡拉——还会有谁?低阶层人物有高阶层来源,必定是个暴发户。普溪已经被卡拉收买,这是唯一的解释。”很久以前,他就已充分掌握引人误入歧途的本事。“普溪是我们这家里的‘鼹鼠’。”他说。

  “我问的是梅林是由谁控制的?梅林是什么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彼尔离开书架,浏览了一圈墙场上的画。“这是嘉洛特的作品吧?”他拿下一个镀金的画框,拿到灯光下仔细欣赏。“真好。”他戴上眼镜以便看得更清楚,乔治确信他以前已经看过十几次了。“非常好,是不是?有人认为我该到别的地方?我应该负责苏联地区的,你知道。把我最好的岁月贡献给它,建立起情报网,吸收有才干的人。你们这些在五楼办公的人已经忘了实际行动的情形了,你也许费了三天才送出一封信,结果却根本得不到一点答复。”

  乔治坦白承认:是的,我忘了。是的我很同情。不,我不是在想安妮。我们毕竟是同事,而且是情报工作人员,我们所谈的是梅林和老总。

  “然后是这个暴发户的普溪,活像个苏格兰叫卖商人,一点格调也没有,弄来了一大堆苏联货品。简直就烦死人了,你不认为吗?”

  “深表同意。”

  “问题在于,我的情报网并不很好。监视普溪可要容易多了,比起... ...”他停住嘴,对他的话题显然厌烦了。他的注意力转移到那辆美丽斯牌的敞篷车上。“我非常喜欢这辆车。”他说。

  “安妮送给我的。”

  “表示道歉吗?”

  “大概是。”

  “一定是为了件罪大恶极的事,送给你多久了?”

  即使是现在,乔治也记得当时他注意到街上是多么寂静。星期二?星期三?他也记得自己想着:不是你想的那样,彼尔,截至目前为止,我还不收任何安慰奖。至于今天晚上,你甚至连一双卧室拖鞋也不值……不过只是想而已,并未说出口。

  “老总死了没?”彼尔问。

  “只是很忙。”

  “他整天都在干什么?他就象个隐士,一个人在楼上的洞穴里到处乱挖。他所看的那些见鬼的档案……他到底想干什么?老天爷!我敢说,一定是在回忆他那不可爱的过去,看起来都病入膏肓了。我猜想这也是梅林的错了,是不是?”

  乔治再次不发一语。

  “他为什么不将就点?为什么不与大家同乐,而不要在上面挖掘木菇?他到底在找什么?”

  “我不知道他是在找东西。”乔治说。

  “啊,别装傻了,不然会是什么?我在上面有消息来源的——那些“妈妈”之一,你不知道吗?为了吃一点巧克力,什么事都告诉我。老总辛勤地埋首于马戏团旧日英雄的个人档案,在灰尘中乱嗅乱找,谁是左倾分子?谁是同性恋者?其中半数人都长埋黄土了。他也研究我们所有失败的案件。想象不到吧?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我们手中有件成功的。他已经疯了,乔治。他有病,‘高龄妄想症’,你相信我的话。安妮有没有告诉你我们一位叔叔的故事?他以为仆人为玫瑰除虫是要找出他把钱藏在什么地方。离开他吧,乔治。塞住你们的孔道,切断你们的联系,搬下几层楼,来和穷人一起吧。”

  安妮还没有回来,所以他们沿着国王路闲逛,找寻计程车,同时彼尔高谈阔论着他最近的政治观点,而乔治则说着:“对,彼尔。”“不对,彼尔。”并想着他应该怎么向老总交代。他现在已经忘了当时究竟想出什么特别的方法没有。前一年,彼尔曾是只大猎鹰,他想要撤换欧洲的传统武力,立意以核子武器取代。他大概是当时政府中唯一相信光凭英国就足以吓阻世界的人。这一年,乔治若没记错的话,彼尔变成积极的和平主义者,倾向于瑞典王室采取的方式。

  没有计程车,那是个美丽的夜晚,他们就象老朋友一样边走边聊。

  “对了,假如你想出售那辆美丽斯,别忘了告诉我,好吧?我会出一个好价钱。”

  乔治认为彼尔又在说不高明的笑话,便突然生起气来,并且终于想要发发脾气。彼尔却甚至不曾意识到他的转变,他注视着街道,举起长手招呼一辆驶近的计程车。

  “哦,耶稣,你看看这辆车。”他烦躁地叫道:“不知装过多少要赶去泥地的犹太人。”

  “彼尔的屁股一定很象个铁格架。”第二天老总喃喃说着,几乎不曾由他正在阅读的档案中抬起头过。“这些年来他一直都跨坐在篱笆上观望。”

  好一会儿,他目光散漫地盯着乔治,似乎想看穿他,其实是看着另一个比较空灵的目标。而后他垂下眼睛,似乎又开始看卷宗。“幸好他不是我的亲戚。”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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