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点了杯加番茄汁的“血腥玛丽”。
“杰利,我们这次碰面,并不完全是凑巧的。”乔治说。两人之间暂现的静默结果是杰利急于去填补。
“你那只母老虎怎样啦?还好吧?真的不错,我常对人说,你的婚姻实在美满。”
韦杰利结过几次婚,幸福的却不多。
“乔治,我跟你做个交易,”他转过那大肩膀面对他。“我去陪安妮并向天花板吐口水,你来顶替我的工作,报导女子桌球队的消息。怎样?上帝保佑你。”
“干杯!”乔治兴致不错,幽默地说。
“说实话,我已许久没看到那班人了,”杰利带着莫明其妙的害臊,笨拙地说:“只有去年收到艾德比的圣诞卡,我猜他们也把我归档了,不过这不能怪他们。”他轻轻弹弹酒杯口。“大概是我喝这东西喝得太多了,他们认为我会在酒后瞎说而泄漏秘密,我不行了。”
“我确信没有人这样想。”乔治说,沉默又再度笼罩他们两人。
“反正酗酒对勇士绝对没有好处就是了。”杰利严肃地吟诵这句话。乔治心情沉重地忆起,这句印第安人的俗话在他们之间使用多年。
“敬你。”乔治说。
“敬你。”杰利说。于是他们把酒喝掉。
“我一看完你的信就把它烧掉了。”乔治心平气和地说:“如果你曾经担心它的下落,这就是我的答案。我没有再告诉任何人,而且信也来得太迟,事情已结束了。”
听到这番话,杰利健康的脸色变成一片猩红。
“所以他们炒你鱿鱼,并非由于你写信给我,”乔治继续用同样温和的声音说:“或许你曾经怀疑过。况且,你是亲自把信交给我的。”
“你真宽大,”杰利喃喃地说:“谢谢。我不应该写那封信,搬弄是非似的。”
“胡说,”乔治一面说,一面再叫了两杯酒。“你也是为了局里好。”
乔治觉得自己在说这几句话时,口气有点象欧莱肯。但跟杰利谈话的唯一方法,就是谈得象他报纸上的文章一样:句子简短,意见明达。
杰利吐出几口气和烟雾。“上次的工作——噢,一年前,”他兴高采烈地回忆起来。“一年多,在布达佩斯送一个小包裹,其实那是件轻而易举的任务。电话亭的上面有个突出的部分,把手举高放上去就行。这真象小孩子的把戏那么容易。不要以为我搞砸了这件事。我已先发出安全信号‘亭内已安全可用,请便。’你知道,就是他们教的那一套。其实你们最清楚了,对不对?你们是‘猫头鹰’(译注:指高级资深者)。尽自己的本分,这最重要,不要多做。每件任务都是同一个模式。”
“他们不久就会来敲你的门,找你去工作,”乔治用安慰的口吻说:“我猜他们要你休息一季。他们的做法一向这样,你也很清楚。”
“但愿如此。”杰利说话时,带着忠诚但没有自信的笑容。当喝酒时,他的酒杯微微颤抖。
“这件任务就是你写信给我之前的那一次?”乔治说。
“没错,确是那次,布达佩斯,然后到布拉格。”
“你是不是在布拉格听到那件事?就是写在信上的那件事?”
酒吧里有个身穿黑西装,脸色很好的男人正在预测英国危在旦夕,他说,不出三个月,英国就会闭幕。
“怪异的家伙,这个艾德比。”杰利说。
“不过人很好。”乔治说。
“噢,老兄,我的天,真是第一流。绝顶聪明,但是他怪怪的,你知道,敬你。”他们再喝酒,韦杰利懒洋洋地自他的脑后伸出一根手指,假装是阿帕奇人插在头上的羽毛。
“问题在于,”那脸色很好的人捧着酒杯说:“我们甚至不知道它闭幕了。”
他们决定马上去吃午餐,因为有个出色的足球员在商店内顺手牵羊时被捕,杰利必须把这段新闻发布在明天的报纸上。他们走进一家咖哩餐馆,这儿的老板愿意在饮茶时供应啤酒,他们先约定,如果有人碰到他们,杰利要介绍乔治是他的银行经理,这个约定令他在吃午餐期间笑个不停。餐馆里有音乐,杰利说那是蚊子成对飞行时的声音,但有时候,音乐却又响得足以掩盖他沙哑声音中较轻微的话语。也许那样最好,因为当乔治坦承他非常喜欢咖哩餐时,杰利在吞吞吐吐一会儿后,已开始叙述有关易金明的一个很不一样的故事:也正是艾德比不准他刊出的故事。
韦杰利是个极为难得的完美证人,他不仅没有幻想和恶意,更没有私见。除了甜酒外,他不在意任何事。他无法忘怀那件事。并且自从上回之后,他就没跟艾德比说过一句话。
“你看,就只有一张卡片,‘圣诞快乐,德比贺’——卡片印的是立顿街头的雪景。”他很困惑地凝视那具电风扇。“立顿街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对不对。老兄?那儿没有安全屋或会面处等诸如此类的地方,没错吧?”
“我想是没有。”乔治笑着说。
“不晓得他为什么会选印上立顿街雪景的圣诞卡。真的很奇怪,你认为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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