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治说,也许他只是想选张伦敦的雪景,德比的许多行为还很外国式。
“我必须说,他这种联络的方式可真怪,以前他都送我一大箱苏格兰威士忌。”杰利皱皱眉头喝了口酒。“我不是贪那一点威士忌,”他带着时常遮掩他生命远景的迷惑解释说:“酒随时都能去买,只是当你人在外面的时候,难免认为每件事都深具意义,因此礼物是非常重要的——你了解我的意思吗?”
时间是一年前——嗯,是十二月。韦杰利说:一般西方记者很少到布拉格的体育餐厅吃饭,他们大都喜欢去宇宙餐厅或国际餐厅,聚在一起耳语,因为他们易于受惊。但杰利的基地却在体育餐厅,自从杰利对在一场比赛中击败鞑靼队的守门员河洛奇详加报导后,那个名叫史坦勒的酒吧老板就对他赞赏不已。
“史坦勒是个高尚的人,只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让你会突然觉得捷克还是个自由国家。”
他解释说,所谓的餐厅就是酒吧,因为在捷克,酒吧就代表夜总会,这实在很奇怪。乔治承认这三者的意思很混淆。
不管怎样,反正杰利到了那儿,总是留心各路的消息,毕竟那里是捷克,他偶尔可以替德比带回些消息,或者让他去追踪某个人。
“根据德比所说,即使是货币交易、黑市买卖的消息,都是有用的,收集各式零星消息,德比是这么说的。”
说得没错,乔治同意,那就是做这行的方式。
“我过去直接听命于白洛伊,不久他升了职,所以我就在德比手下工作。起初有点不安定,其实那是改变使然。干杯。”
“你去办这趟事的时候,你已经替德比做多久了?”
“才两年。”
上菜和倒酒的时候,两人都没说话,杰利用他那双大手把辣椒压碎,撒在热腾腾的咖喱大餐上,然后在上面又浇了一些深红色的酱汁。他说这种酱汁能够增加食欲。“是老卡特别替我准备的,”他附加解释说:“他把它藏在隐秘的地方。”
他继续说,就在那一晚,史坦勒的酒吧来了个大男孩,他头发剪成布丁碗形,还带着个漂亮的女孩一起来。
“我就想:好家伙,可得当心此人。这种发型是军人的发型,对不对?”
“对。”乔治应道。他认为在某些方面,杰利本人也有点象猫头鹰。
原来那男孩是史坦勒的侄儿,为自己会说英语而得意非凡。“这种人一有机会夸耀自己的语言天才,就会说个不断。”他从军中休假回来,爱上了这个女孩;他还有八天假期,所以整个世界的人都是他的朋友。事实上,尤其是杰利,因为他付了酒钱。
“所以我们全都坐在角落里的大桌旁密谈——学生、漂亮的女孩,还有形形色色的人。老史坦勒从酒吧后面走出来招呼。有个小老弟在演奏手风琴,拉得还不赖呢!大家都尽情痛饮,大吵大闹。”
杰利解释说,那些吵闹声特别重要,因为他可以借此跟那个大男孩谈话,而不会引起别人注意。那个大男孩坐在杰利旁边,他一开始就看中他。他一只胳臂搂着那女孩,一只手搂着杰利。
“他是那种碰到你而不会令你感到毛骨悚然的大男孩。我一向不喜欢被人碰,希腊人喜欢,但我个人却讨厌得很。”
乔治说他也很讨厌。
“现在想起来,那个女孩看来有点象安妮。”杰利仔细想了一下说,“很迷人——明白我的意思吗?嘉宝式的眼睛,很有吸引力。”
所以当每个人都在寻开心、唱歌、喝酒和玩接吻游戏(译注:男女手牵手围成环状,而当“鬼”的人把手巾放在一位异性前,被放手帕者必须逗“鬼”,捉到就接吻的一种游戏)的时候,这个大男孩问杰利想不想知道关于易金明的实情。
“我假装从来没听说过这个,”杰利向乔治解释道:“‘我很想知道,’我说:‘这个易金明到底是谁?’那个大男孩望着我,好象我是个笨蛋似的。他说:‘英国间谍’他说的话没有人听到。你也明白,他们当时都在大叫大嚷,唱着俏皮的歌曲。他女朋友的头靠在他肩膀上,不过她已神魂颠倒,陶醉在七重天里。因此他只管继续对我说,并为自己的英语感到自豪,你明白吧!”
“我明白。”乔治说。
“‘英国间谍。’他直接在我耳边大叫。‘战时和捷克游击队一起作战。回来时自称为何杰克,后来被俄国秘密警察开枪击中。’我只是耸耸肩膀说:‘老弟,我没听过。’你该明白,不能催他,一定不能催他,否则会把他们吓跑。”
“你说得一点也没错,”乔治诚心诚意地说,而且他耐心回答杰利插问的有关安妮的问题,以及终生爱一个人——确确实实去爱——是什么样子的问题。
“我国是征兵制,”照韦杰利的说法,那大男孩是这样开始的:“我一定要服役,才能进大学。”十月里,他一直在勃尔诺附近的森林里接受基本训练。那儿的森林经常有许多军队,在夏天,整个地区会关闭一个月不让百姓接近。他正参加一次无聊的步兵演习,为期大概两个星期,但才第三天,就无缘无故取消了,部队奉命开回城里。命令是这样的:马上收拾装备回原营区,整个森林区必须在黄昏前出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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