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鼹鼠‘,”杰岷面对格多斯山谷暗黑的轮廓说:“没有跟老总碰过面,没到过圣占姆士那幢公寓房子。”
“没有‘锅匠’,也没有‘裁缝’。”
杰岷第二道防线是麦斯,他起先要完全否认他带着助手,然后他可以说他带着一个,但不知道他姓甚名谁。最后,因为每个人都喜欢知道一个名字,他必须告诉他们一个,起先说个假的,然后再说真的。到了那个时候,麦斯不是已逃之夭夭或潜入地下,就是被捕了。
杰岷接着想到一连串比较脆弱的形势:行动组最近的作业、马戏团的闲话等——任何使那些审问员认为他已崩溃、把他所知的一切挖空来说,让他们相信他们已打通最后一道防线。他绞尽脑汁,回忆行动组以前所做过的案件,有必要的话,他可以告诉他们最近被行动组收买或欺骗过的一两个苏联和附庸国家官员的名字。他要把能想到的骨头都扔给他们,如果必要,他甚至可把整个布列斯顿都卖给他们。这一切是杰岷用以掩饰他自认为最有弱点的那份情报的烟幕,而它之成为他的弱点,是因为他们相信他知道这件情报:在捷克工作的“愤怒组”和“柏拉图组”两个情报部门里工作人员的身份。
“梁上校、柯伊娃、毕汉克和白瑞尔。”杰岷说。
为什么他选择同样的次序说出他们的名字,乔治有点奇怪。
杰岷已许久没负责这两个情报网了。几年前,在他接管布列斯顿前,他曾协助建立这两个情报网,征募了几个基本干部。自此之后,在白洛伊和韩彼尔主理期间,他们遭遇到许多他所不知道的变化。但他可以确信,他所知道的,仍足以把这两个情报网炸得半天高。最令他担忧的是,他害怕老总、韩彼尔、叶普溪或其它有决定权的什么人由于太贪心,或太迟钝,而未能在杰岷受不住胁迫而不得不完全招供之前,把那两个情报网撤离。
“看来我是白操心了,”杰岷说道,语气中没有一丝幽默感。“他们对那两个情报网根本漠不关心,问了几个有关‘愤怒组’的问题,就没兴趣了。他们他妈的很清楚‘证据’根本不是我个人的杰作,而且对老总在维也纳建立与史维克联络之中间人的事早就一清二楚。他们就从我想结束的地方开始盘问:从在圣占姆士的简报开始。他们没有问及助手的问题,他们对于谁送我去跟那个马札儿人接头毫无兴趣,他们想谈的只是老总的烂苹果论。”
两个字,乔治重新这样想,可能只有两个字。他说:“他们知道圣占姆士的确实地址吗?”
“老兄,他们连雪利酒的牌子都知道。”
“那些图表呢?”乔治很快地问道:“那个乐谱夹呢?”
“不,”他附带一句:“起先不知道。”
事情要从头尾、内外想个清楚,史蒂不是常这样说。乔治认为他们知道,因为“鼹鼠”吉若早已告诉过他们。“鼹鼠”也知道后来管理组从老狄迈法口里问出来的一切事。“马戏团”在国内“验尸”,卡拉捡到便宜,可以及时把验尸结果用在杰岷身上。
“所以我认为你现在应该渐渐相信老总判断无误:‘马戏团’里确实有只‘鼹鼠’。”乔治说。
杰岷和乔治靠在木栅门上。他们眼前的地面斜度很大地向下延伸,再前面是一片羊齿植物和农田,下面是另一个村庄、海湾和泛满月光、有如薄丝带的海洋。
“他们开门见山地问到核心问题。‘为什么由老总单枪匹马地主持?他希望完成什么事?’‘他希望重振雄风。’我说。于是他们大笑。‘使用勃尔诺地区军事阵地微不足道的情报?那连在俱乐部买顿大餐还不够。’‘也许是由于他失去控制权。’我说。他们说,如果老总已失去控制权,那么到底是谁踩住他的手指?我说是叶普溪,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叶普溪和老总在供应情报方面互别苗头。但我们在布列斯顿听到的,只不过是些谣言,我说。‘叶普溪所能提出而老总提不出的情报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你刚才说叶普溪和老总在供应情报方面互相斗争。’‘这是谣言,我不晓得。’于是我被关到更糟的牢房里。”
杰岷说,在这段时期内,他完全不知道时间,他在头罩的黑暗中,或牢房的灯光中度日。那儿没有白天或夜晚,更可怕的是,他们在大部分时间里放出各种不同的噪音。
杰岷说,他们审问他时,一直在运用“生产线原则”:不准他睡、重重复复的问题、许多的困扰、许多拷打,直到审问变成他自己在“恍惚”和真正“崩溃”之间慢慢地挣扎。当然,他希望能进入精神“恍惚”的状态,但那可不由他作主,因为他们有办法令他清醒过来。此外,有许多酷刑是用电的。
“于是我们重新开始,改用新的策略。‘史维克是位显要的将军,如果他要跟一个英国高级官员见面,他当然希望这个官员对他的事业已有充分的了解。你说没研究过?’‘我说的是我的资料都是老总供给我的。’‘你有没有在马戏团里看过有关史维克的文件?’‘没有。’‘老总有吗?’‘我不知道。’‘老总对史维克第二次到莫斯科任职得到什么结论?老总有没有告诉你史维克在华沙公约联络组扮演的角色?’‘没有。’他们抓住这个问题不放,而我大概是抓住那个答案不放,因为在我多说了几次‘没有’之后,他们有点生气,好象失去耐性。我昏过去后,他们用水管把我弄醒,再拷问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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