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谈了一个小时,接着双双到了歌剧院大街的一家美国银行,然后又到了旺多姆广场的一家英国银行。在这两家银行里,他们马上受到经理的接待。他们在那儿待了相当久。到了中午,他们在旺多姆广场的人行道上分手,英国律师坐了一辆出租汽车回旅馆,在那儿独自吃午饭。”
“阿尔诺呢?”
“他走过杜伊勒利花园,不慌不忙地,好象时间充足,有时间看看表。他甚至还在河街上那些旧货箱子里翻了一些时侯,又浏览了一些书,看了一些版画,挨到一点差一刻才到达大奥古斯丁宾馆……他在酒吧厅一边喝马丁尼酒,浏览报纸,一边等人。瓦尔的第三个妻子不久就来和他会面了……”
“缪利埃·阿利冈?”
“对……她习惯住这家宾馆。好象她是将近十一点半时到的奥利机场,接着洗了澡,休息了半个钟头,然后去酒吧……”
“她打了电话?”
“没有……”
因此,这是在洛桑,她动身之前,就与阿尔诺定下的约会。
“他们一同吃午饭?”
“在雅各街一家小餐馆,样子象酒吧间,可是很贵……托朗斯跟在他们后而进去了,说吃得好极了,价格吓人……他们象老朋友一样,平静地交谈,声音小得很。托朗斯什么也听不见……阿尔诺过后又把她带到宾馆,叫了一辆出租汽车去会非利浦先生。在勃利斯托宾馆,电话不断,和伦敦、剑桥、阿姆斯特丹、洛桑……他们在房问里接待了许多人,其中有一个是巴黎的公证人德蒙托先生。他比别的人都待得久。大厅里有一群记者。他们期待获知何时举行葬礼,是在巴黎、伦敦还是洛桑……确实,有人说瓦尔的正式住所还是在洛桑……他们也好奇地想了解遗嘱的内容,但至今未得到半点情况……最后,记者们声称他们时刻等待着瓦尔的两个孩子……您显得疲倦,警长……”
“不……我不知道……”
他比平时要软弱无力,而且说实话,他也很难说出他在想什么。乘船渡河后也会产生这种现象:他的身体还象坐在飞机上,头脑里的图象乱嘈嘈地挤在一起。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许多人,许多事情纷至沓来。约瑟夫·冯·默伦,精光赤裸地躺在床上,让按摩师按摩,接着在巴黎酒家的人厅里与他分手,穿着无尾常礼服,去主持体育餐厅的宴会……小伯爵夫人面色憔悴,鼻翼起了皱纹,酒精使她两手发颤……接着是洛桑安全局长那个金发男人……他叫什么来着?……他坦诚地微笑着,给他斟上十分清亮、非常新鲜的葡萄酒,对谈到的人,露出轻微的讥讽之意……单身妇女俱乐部……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现在,又出现了四个玩扑克的人,先是在酒吧厅,后来在帝国式沙龙……
还有菲利浦先生,在他那英国大使馆对面的英国人宾馆,献殷勤的各家银行经理……会谈,电话,公证人德蒙托先生,圣奥诺雷郊区的宾馆大厅里和乔治五世宾馆门门——其实里面再没有什么可看——的记者……
剑桥,一个小伙子——大概也将轮到他当亿万富翁——-猛然获悉他的父亲,先天曾从欧洲大陆一家宾馆打电话给他的父亲死了。
还有一个少女,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也许同学们都羡慕她,因为她清理行装,去参加父亲的葬礼……
此时此刻,小伯爵夫人大概喝醉了,但她照样会乘夜间的火车。她每次感到虚弱时,只要喝一口酒,就能提起精神一直到倒下为止。
“好象您有什么主意了,警长?”
“我?”
他耸了耸肩,好象一个幻想破灭的人。现在轮到他来提问了。
“你很累吗?”
“不很累。”
“这样,我们一起去太子餐厅安安静静地吃顿饭吧……”
在那里,他们不会看到乔治五世宾馆的宿客,也不会看到坐飞机的、蒙特卡洛或洛桑那些场合的顾客。有一股浓烈的厨房气味。就象在乡间饭馆里一样,母亲烧炉子,父亲站柜台,女儿帮堂倌。
“以后呢?”
“以后,我要把一切情况都重新摸一摸,好象我毫无所知,根本不认识那些人似的……”
“我陪着您?”
“用不着……干这种事儿,我就喜欢单独一个人……”
吕卡知道这意味着什么。梅格雷将去乔治五世宾馆溜达,沉着脸,敲着烟袋,瞧瞧左边,看看右边,这里坐坐,那里停停,屁股刚落座,马上又起身,好象不知拿他那高大的身躯做什么为好似的。任何人,甚至他本人,都说不出这会持续多久。在那种时候,决无惬意可言。
有一天,有个人见到他这种情况,颇为不敬地说:“他那样子象个有病的大傻瓜!”
第七章
他乘上地铁,因为他有的是时间。而且,这天夜里,他并不打算四处溜达。他故意吃得太多,觉得肚子仍然胀鼓鼓的。当他在太子广场与吕卡分手时,吕卡迟疑了一下,张开嘴,说了什么,可是警长把他看成一个在等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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