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一道楼梯。楼梯顶上有一盏灯,用金属网罩着。一张双向开的弹簧门。又一间玻璃房。里面没有人。空气比较清新。梅格雷推开一张侧门,意外地发现来到了街上。街那边人行道上的小酒吧间外面,一个穿衬衣的男人正在上门板。刚才在屋顶上,他注意到了这酒吧间。
这是玛热朗街。右边,巴沙诺街尽头,是香榭里舍。邻近的那张门边,有一对男女搂抱着。男的大概就是玻璃房里的职员?
这个出口是否日夜有人看守?职工的上下班,是否在这里考察?刚才梅格雷不是看见一个穿白上衣的侍应生过街进了对面的酒吧间?
他把这些细节都本能地记了下来。当他回到酒吧厅时,灯熄了一半,玩扑克的人也都走了,侍应生正忙着抹桌子。在帝国式沙龙,他也没有发现那四个美国人。沙龙里空空如也,象停尸房一样静谧。
当梅格雷再见酒吧厅侍应生时,他已经换下了工作服,穿上了普通服装。梅格雷差点认不出他来了。
“玩扑克的人走了吗?”
“我想他们上了马克·琼斯的套间。他们会玩个通宵……您还待在这儿吗?……晚安……”
还只有一点一刻钟。梅格雷走进死去的大卫的套间。一切东西都在原位,包括散乱的衣物和浴池里的水。
他没有检查房间,只是在一张扶手椅上坐下,点燃烟斗,昏昏欲睡。
也许,他奔奥利机场,飞尼斯,去蒙特卡洛和洛桑都错了。在这个时候,小伯爵夫人大概在她的卧铺上睡着了。她会和乎常一样,在乔治五世宾馆下榻吗?她还希望玛尔柯再娶她吗?
她什么也不是,既非瓦尔的妻子和遗孀,又非玛尔柯的妻了。她承认自己没有钱。靠她的首饰和毛皮衣物,她能生活多久呢?
上校是否预见到,他会死于和缪利埃·阿利冈离婚,娶下伯爵夫人之前呢?
这不可能。 ※棒槌学堂の 精校E书 ※
她甚至没有办法去洛桑,在单身女人俱乐部谋个一席之地。那些单身妇女在饭店里,要求菜里不放盐,不放黄油。但每顿饭之前,她们却要喝四五杯鸡尾酒。
她不符合冯,默伦说出的状况?
他并不试图作结论,解答某个问题。他并不思考,只是听任思想奔驰。
也许,一切都取决于一种经验。也许,甚至经验也不能作决定。记者们宣扬他的方法,最好不知道他是怎样干的。因为他们要是知道,他的声望准会受到损害。
有两次,他刚要睡着了,又惊跳来看表。第二次看表是两点半种。他为了保持清醒,便换个地方,走进332套间。人们出于谨慎,己把这里的首饰拿走,收在饭店的保险柜里。似乎谁也没有碰过那瓶威士忌。过了十几分钟,梅格雷拿了一个酒杯去浴室洗了洗,斟满喝了。
终于,到了三点钟。他跨过了内部系统的门。这时正好有一对醉意阑珊的男女走过。女的怀里抱着一只硕大的长毛绒狗熊。人概是在夜总会里买的。
他只碰见了一个侍应生。那人沉着脸,大概下班了。他下楼梯下得太多,到了地下室的底层。又退回来,总算发现了总足无人的玻璃房。随后他便吸引了玛热朗街的清新空气。
对面的酒吧间已经关了好久了。他看见侍应生上的门板。邻街的霓虹灯已经熄了。汽车虽停在街边,人行道上却并无一人。只有一次,走到巴沙诺街时,看见了一个行人。她行色匆匆,似乎怕他。
香榭里舍拐角上的富凯餐厅和对面的饭馆也都关了门。一个妓女靠着旅游办事处的墙站着,对他低声说了什么,他没有听懂。
大街上只有几辆汽车驶过。街那边,有几个大橱窗,仍然亮着灯光。
梅格雷在人行道上犹豫不决。他大概象个梦游者,因为他尽力把自己设想成一个人,一个几分钟之前把某人的头按在浴池的水里弄死的人。这人从347号套问出来后,大概和他走的是一条路。
一辆出租汽车驶进这条空旷的大街,经过他身边时放慢了速度。杀人者是否打手势要它停下呢?他不会想到这是危险事,难道警察总能找到载了那些客人的司机?
他让它走了。他差点要在同一条人行道上走下去,走到协和广场。
接着,他又看了看对面灯光通明的咖啡店和那一长列铜柜台。他远远地看堂倌在斟啤酒。女收款员和四五个顾客一动不动。有两名是女的。
他过了街,仍然犹豫了一会,最后,走了进去。
两个女人看着他,开始露出了笑容,接着她们似乎明白从他身上得不到了什么。虽然她们并没有把他认出来。
前天夜里也是如此。柜台后的男人也盯着他,等他要酒,心里却直犯疑。
梅格雷因为喝了烧酒,嘴里不舒服,因此他的眼光落在啤酒桌上。
“请给我来半……”
两三个女人从暗处走到外面,透过教璃打量他。其中一个大着胆紫在店里绕了一小圈,走到人行道上,大概对另一两个说无利可图。
“你们通宵营业?”
“通宵。”
“这里到马德莱娜街,还有没有别的酒吧间夜里营业?”
“只有一家表演脱衣舞的小酒棺。”
“前天夜里这个时辰,你在这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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