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知道他的下落。就住在神户,随时都可以约好碰面。我因为尚未开始写,所以和他还没碰过面。」
严格说来,这张卡片并不算数据,而是如何取得数据的线索。
(可以从这里开始着手!)
中垣凝视着卡片,仿佛看到起跑线。
「喂,基尔摩的女儿长得漂亮吗?」
岛田良范摇晃着身子问。
「很漂亮。」
「哦……是小姐?」
「没错。」
「我也想见见她呢,说不定可以帮得上忙。……对了,我打算开始写马歇尔事件的小说。」
「你不是很忙吗?」
「哈、哈……错过与美女亲近的机会,是会被罚的。对了,她是金发美女吧?」
「她的母亲是日本人。」
「那么她就不是金发啰。」
看来除了卡片记载的事情以外,其余岛田一律不知。他在卡片的西蒙?基尔摩那一栏后面加注——娶日本妇人为妻。
「她的母亲呢?」
「在女儿五岁时去世了。是昭和二十一年的事。」
想到要解释被火烧死有点麻烦,中垣只简单地答了几句。
「昭和二十一年时五岁,那么她……嗯……现在是二十七岁吧。正是最美的时候。」
岛田笑嘻嘻地说。
「她要在扶桑女子大学当英文教师。本来是专攻历史的女学者。」
「不管是女学者也好,女教师也罢,美女就是美女。……喂,中垣你要不要进攻啊?我看你很有希望哟。仔细再想一想,像我这么胖,即使见了面,也不会有戏唱,还是算了!」
岛田搔着头说。他故意用开玩笑的口气说话,似乎是想鼓舞中垣因驹桥和子移情别恋而受伤的心灵,但又怕太直接的表白会让中垣受窘,只好采取这种闪烁其词的方式。对中垣而言,治疗受伤心灵的方法,倒不是和罗丝交往,而是学习她积极的生活态度。
中垣打算在神户停留一阵子,调查马歇尔事件和罗丝母亲的事。目前唯有把注意力集中在某些事上,才能使自己振作起来。
「可以在这里住一阵子吗?要和她多亲近也得花时间哪。所以我需要一个落脚处。」
「没问题,我帮你准备一个房间。虽说不可以太猴急……不过,还是趁早追到手吧。否则住宿费和饮食费不是白花了吗?哈、哈、哈……」
要去印度之前,为了等船,中垣曾在祥顺寺住过一个星期。而岛田则自学生时代开始,每逢暑假便到信州中垣家「避暑」 ,两个人交情匪浅。
父亲过世后,岛田继任为祥顺寺的住持,又因为还没结婚,所以生活上无忧无虑。
这时岛田的母亲端茶进来,「我的年纪大了,希望良范早点娶老婆,中垣先生,麻烦你多劝劝他!」
岛田听到这些话,咧开嘴笑着说:「妈妈,中垣也还单身啊。等他娶了老婆再来催我吧。」
「他没结婚是因为要去印度嘛。……现在回来,应该快了吧?」
说着,岛田的母亲像要看穿什么似地凝视中垣的脸庞。
「还没呢……」中垣摸了摸下巴。
「妈妈,您的机会来了。现在赶快警告他吧!」
岛田双手抱膝,淘气地伸出舌头。
「麻烦你啦,中垣先生。」
岛田的母亲敛头为礼,告辞出去。
「借你的桌子一用。」
中垣打开旅行箱,取出笔记本和便笺,再向岛田讨回刚才的钢笔,坐在桌前照卡片上所述,一条条记录下来。抄好后,他写信给父亲。
……由于有一点事,我将在神户的祥顺寺住一阵子,事情办完后将尽快回家。至于今后
行止,亦于回家后再决定……
如此写来才不过一张信纸,似乎太过冷淡,于是在后面又加了「有关未来方向想听听岛田良范的意见」等字,才勉强凑了两页。
——和岛田那个闲散的家伙能商量出什么!……
中垣似乎可以想象得出父亲看到信时抱怨的模样。
「电话在隔壁?」
写好信,中垣问。
岛田把中垣的座垫对折当做枕头,气定神闲地躺在地上,对着天花板说:「嗯,没错,你要打给谁?」
「女子大学。」
「哦,和她连络啊!?」
岛田转头朝中垣露齿而笑。
中垣在隔壁房间查电话簿,接着拨动电话键。
扶桑女子大学的中庭也有一株梅树。
从校长室的窗口望见梅花,罗丝想起了母亲。
在所有的树木当中,只要提到哪种最具日本味,她的脑海里立刻浮现出梅树。奇怪的是,她在日本的少女时代并不会对梅树或梅花有多么深刻的印象,反倒是樱花还比较常见些。
伦敦郊外桃乐丝姑姑家的附近有一个果园,种满樱桃树。樱桃树和日本的樱花树虽然略有不同,但在罗丝眼里,她可能把樱花树也归为「英国的树」吧!
至于梅树则为东南亚特有的植物,世界其他地区并不多见。——这是罗丝得自百科全书的知识。
尽管十四岁时就回到英国,但是罗丝对母亲祖国的思念并不会稍减,仍不停地补充这方面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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