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被切断了,贝尔福受到威胁,孚日山脉南部被入侵……你能从这里看到道德的作
用……我们失败了。这就是他们暗中准备的事情。这就是你无法了解的,约朗塞,尽管
你是那么小心翼翼……尽管我警告过你。”
“上个礼拜,我已经给省政府写了一封信。”
“去年就应该写这封信了!这段时间里,他们来了,他们向前挺进……他们几乎不
隐蔽了……瞧……听一听……听一听……”
远处的某个地方传来了颤动的军号声,像回声一样,碰到树丛后减弱了。模模糊糊
的军号声……但莫雷斯塔尔不会搞错,他压低声音说道:
“噢!是它!……是它!……我熟悉德国的声音……我能在许许多多种声音中听出
它的声音……刺耳的令人讨厌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目光一直没有离开他的菲律普问道:
“那又怎么样呢,父亲?”
“怎么样,我的儿子,当我预料到有这么一天时,我便把我的房子建在一座山岗上,
在花园周围筑起了围墙,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在附属建筑中准备了防御工具:弹药、
沙包、火药……总之,我在这离魔鬼山谷二十分钟路程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在边境的
门槛儿边上,建了这座不为人知的小形堡垒,一旦拉响警报……”
他站在那里,面朝东方,面朝敌国,双手叉腰,一副挑衅的姿势,似乎在等待那场
不可避免的袭击。
特派员依然怀疑他在这件事上表现出的热情是错的,他嘟囔道:
“你那防御差的小要塞坚持不了一个小时。”
“谁告诉你的,”莫雷斯塔尔激烈地喊道,“谁告诉你这一个小时不正是那应该分
秒必争的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这么说是对的……第一次进攻时就遭到一个小时的
抵抗!一个小时的狙击!……这正是我所希望的,这正是我要奉献给我的祖国的东西。
但愿每个人都能像我这样,尽自己的最大努力;但愿每个人的头脑中梦萦魂绕的是必须
为祖国服务的念头。战争一旦爆发,你们会看见一个伟大的民族是懂得如何复仇的。”
“假如,即使这样,我们也被打败了呢!”菲律普重复道。
“什么?”
老莫雷斯塔尔转向他的儿子,仿佛他已换了一拳,脸部涨得通红。他死死地盯着菲
律普的眼睛。
“你说什么?”
菲律普感觉到如果他胆敢把他的观点明确地讲一些出来,他们俩就会发生激烈冲突。
于是,他信口开河地说了几句:
“显然,这种事不能随便假设……但是,无论如何……你们不觉得应该预测一下
吗?……”
“预测失败的可能性吗?”老头子愣愣地问道,“你觉得这种恐惧必定影响法国的
行动吗?”
一次“牵制攻击”将菲律普从困境之中解救出来。晒台尽头的台阶上突然钻出一个
人来,嘴里嘟嘟囔囔的,致使莫雷斯塔尔顾不上听儿子的回答了。
“是您吗,沙布勒克斯?您嚷什么呀!”
的确是沙布勒克斯师傅,他是从这里可以看见的魔鬼山口上那座农场的主人。一个
衣衫褴褛的老流浪汉跟在他后面。
沙布勒克斯是跑来诉苦的。一些演习的士兵抢走了他的两只鸡和两只鸭子。他看上
去怒气冲冲的,遭此劫难使他怒不可遏。
“我有一个证人:布西埃老爹。我把他带来了。我要他们除了付我赔偿金和对他们
进行惩处外,还对我进行赔偿……难道还有什么比这更不幸吗?……我们国家的士
兵!……我是一个善良的法国人,可我还是碰上了这种事。”
莫雷斯塔尔全神贯注于对他所喜爱的观点进行的讨论,所以他对这个老好人的故事
没有一点兴趣,而这个农场主的出现恰好是让他回到刚才的话题的最好办法。那正是关
于鸡和鸭子的事!那么战争呢?四处响起的令人惊慌的声音呢?
“您想就此说明什么,沙布勒克斯?”
这个农场主属于人们有时在东部地区遇上的那种类型的农民,一副严肃的面孔刮得
光溜溜的,令人想起的与其说是高卢人或者法兰克人,还不如说是我们的罗马祖先。农
场主又发怒了。1870年,他也像别人一样到处流浪,冒着生命危险,饱受饥饿和苦难。
可当他回来时,他发现他的房子已化成灰土。普鲁士的枪骑兵曾从这里经过……从那时
起,他含辛茹苦地劳作,以弥补不幸。
“您希望这一切重新开始吗?”他说道,“希望普鲁士的枪骑兵跑来放火、洗劫
吗?……啊!不,我对这些故事厌烦透了,让我们安静安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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