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_[法]莫里斯·勒布朗【完结】(39)

阅读记录

  中。暴风雨现在震撼着整个法国、德国,整个欧洲都在颤栗。他们听见它在咆哮。大地

  在它的淫威之下发出爆裂声。它将引来多么可怕的灾难啊!

  他们,这些引起暴风雨的微不足道的小演员被弃置在背景后面,演完了这场戏的配

  角,他们从中看见的只有遥远的血红色的微光。

  菲律普闷在那里不说一句话,使他的妻子很不愉快。莫雷斯塔尔则坐立不安,神经

  紧张,心情糟糕透了。他无缘无故地出门,没过多久又返回来,简直坐卧不宁。

  “啊!”他喊道。在他虚弱的时刻,思路却很清晰。“我们为什么要绕道边境回来?

  我为什么要救那名逃兵?因为,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我没救他的话,什么事也不会发

  生。”

  星期五晚上,他们获悉德国首相已经拿到了德国方面的报告,也拿到了法国大使转

  送的法国方面的卷宗。政府要求释放在法国领土上遭拘捕的圣埃洛夫特派员。

  “如果他们同意,事情进展会很顺利。”莫雷斯塔尔说道,“德国方面不承认下级

  警察做的事,也不会给德国丢脸。但是,假如他们拒绝,相信那些警察的谎言,那将发

  生什么事情呢?法国不能让步。”

  星期六早上,《波厄斯威仑报》出了一辑特刊,其中插进了一个短短的按语:“经

  过认真研究,首相把法国方面的卷宗退还给了法国使馆。德国法庭将仔细审查被控犯有

  特大叛国罪、在德国领土上被拘捕的约朗塞特派员的案情。”

  他们拒绝释放约朗塞。

  那天早上,莫雷斯塔尔把他的儿子带到魔鬼山口,弯下腰,一步一步地沿着野狼高

  地那条路走,察看每一个弯道,记下哪截树根粗一些,哪根树枝长一些,重新绘出受攻

  击示意图。他让菲律普看他逃跑时碰过的树以及他的朋友和他在它们的脚下抵抗过的那

  些树。

  “是那里,菲律普,不在别的任何地方……你看见这一小块空地吗?是在那里……

  我常常来到这里抽烟斗,因为这个小丘可以坐……就是在那里!”

  他在这同一座小丘上坐了下来,什么也不再说了,菲律普注视着他时,他的两眼茫

  然。他不止一次在牙齿缝里重复说:

  “是的,的确是在那里……我怎么会弄错呢?”

  突然,他握紧双拳,抵住鬓角,结结巴巴地说道:

  “可是,我要是弄错了就好了!我要是改道向右边走就好了……要是……”

  他突然停住了,环顾四周,然后站了起来:

  “不可能!不会犯这种粗枝大叶的错误的,除非疯了!我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呢?

  我只想到这一点:‘必须走在法国领土上……’我这样自言自语,‘应该呆在边境线的

  左边。’我正是这样做的,当然喽!那是绝对确定无疑的……于是呢?我会否认事实以

  求得他们高兴吗?”

  菲律普一刻不停地观察着他,在心里回答道:

  “为什么不呢,爸爸?与可能获得的辉煌的结果相比,这个小小的谎言有什么意义

  呢?如果你撒谎,爸爸,如果不那么费力去确认一个如此致命的事实,法国就会恬不知

  耻地退缩,而你现在的证词必然会引起抗议。这样的话,你就能拯救你的祖国……”

  但菲律普没有把话说出口。指导他父亲的有关责任的观念,他很清楚,跟他的一样

  高尚,一样合理。他有什么权利想让他父亲按照菲律普他自己的观念去行动呢?对一个

  人来说只是一小小的谎言,对另一个人,对老莫雷斯塔尔来说会是损害国家罪。莫雷斯

  塔尔在做证的同时以法兰西的名义说话。法兰西不会撒谎。

  “如果有一种可能的解决方法,”他心想,“也不应该向我父亲询问这种方法。我

  父亲代表一整套思想、道德准则和不可触犯的传统。可是我,我,我能做什么呢?什么

  是我的特别责任?我穿越重重障碍必须以什么为目标呢?”

  不下二十次,他差点喊出来:

  “我的证词是假的,爸爸。我当时不在那里。我跟苏珊娜在一起。”

  有什么用呢!这是玷污苏珊娜的名声,而事态不可避免的发展不会因此而停止。然

  而,只有这一点重要。所有的个人痛苦,所有的意识危机,所有的理论,所有这一切都

  会在威胁人类的巨大灾难面前,在落在像他那样摆脱了过去、按照新的责任观念自由行

  动的男人身上的任务面前消失得无影无踪。

  下午,在《孚日侦察兵》编辑部里,他们获悉一颗炸弹在巴黎的德国大使的汽车后

  面爆炸。在拉丁区,群情激奋到了极点。人们粗暴对待两个德国人,打伤一个被指控为

  间谍的俄国人。在里昂,在图卢兹,在波尔多,也发生了打架斗殴事件。

  柏林和德意志帝国的各大城市也一样混乱,军方指挥这场运动。

  最后,六点钟时,有消息肯定德国调动了三个兵团。

52书库推荐浏览: [法]莫里斯·勒布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