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和你的战争一起安静一会儿吧,”善良的老太太一边把她推出门外,一边
嘟哝道,“去把先生的水烧开,不要浪费时间尽说些废话。”
她自己也立即投入工作。但是,她的周围,从晒台、花园和房间里传来的尽是隐隐
约约的窃窃私语声和叫喊声。
九点钟的时候,莫雷斯塔尔醒过来了。
“苏珊娜呢?……苏珊娜在哪里?”他眼睛刚一睁开便问道。
“什么呀!苏珊娜……”
“是的……是的,苏珊娜……我答应过她的父亲……只有她才有权利住在这里……
我想菲律普不在家吧?”
他直起身子,怒气冲冲的。
“他还没回来,”他的妻子说道,“大家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太好了!谅他也不敢回来!……我把他赶了出去……现在,我想苏珊娜……以后
让她照顾我……她一个人,你听好了……”
“哎呀!莫雷斯塔尔,你不要这么苛求……是不可能让苏珊娜……”但是,看到她
丈夫脸都气歪了,她也不敢过多地提出异议了。
“随你的便,”她说道,“无论如何,如果你觉得合适……”
她通过电话问了波莱尔医生。他回答说,不应该以任何借口违背病人的意愿。而且,
他负责去看那位姑娘,向她讲明她的使命,叫她到老磨坊,他也负责让她消除疑虑。
实际上,临近正午的时候,波莱尔医生就把苏珊娜带来了。她的眼睑被泪水泡胀了,
脸羞得通红,忍受着莫雷斯塔尔太太充满侮辱的接待,在老人床边的那个护理位子上坐
了下来。
一看见她,他就长叹一声:
“啊!我很高兴……这已经好些了……不要离开我,不会吧,我的小苏珊娜?……”
几乎就在这个时候,在另外一支针剂的作用下,他重新入睡了。
像前一天晚上一样,老磨坊的餐厅里空空荡荡的。女仆用托盘给莫雷斯塔尔送了一
些吃的,然后又给玛特送过去,但玛特甚至都不回答她的叫声。
少妇早晨没有出房间,她一整天都一个人呆着,门插上了销,百叶窗也关上了。她
坐在一张椅子的边上,弯下身子,拳头顶住下颌,咬紧牙关以免叫出声。哭会让她好受
些,她有时以为她的痛苦会随着哭泣声一起蔓延开,但有益于健康的眼泪却没把她的眼
睛弄湿。她固执地狂怒地把整个悲哀的故事回忆了一遍,她想起苏珊娜在巴黎的那些日
子,菲律普引诱这个姑娘去做的那些散步——回来时两人脸上都洋溢着同样的喜悦;他
们在老磨坊的会面,菲律普出发去圣埃洛夫,回来后的第二天苏珊娜的奇怪态度,她那
些模棱两可的问题,她企图让这个做妻子的受伤害,梦想取代她的充满敌意的恶毒微笑。
噢!多么残酷的命运啊!从前那么温柔的生活现在在她看来是多么可憎、多么恶毒啊!
六点钟时,肚子饿得受不了了,她便走进大厅里。当她吃了一点面包、喝了一杯水,
正准备出去时,她看见莫雷斯塔尔太太正走下台阶去见医生。她这才想起她的公公病了,
她却没去看过他。那间卧室就在隔壁。她穿过走廊,敲了敲门,听见一个声音——无疑
是个女看护的声音——说道:“请进。”于是,她推开了门。
在她对面,离她几步远的地方,在沉睡的老人旁边,苏珊娜出现了。
“你!你!”玛特低声吼道,“……你,在这里!”
苏珊娜在她的目光下开始颤抖,结结巴巴地说道:
“是你的公公……他要求……医生跑去……”
她双膝发软,三番五次地说道:
“我求你原谅……原谅我……原谅我……是我的错……决不是菲律普……”
玛特一动不动。也许原本她能克制自己,但是,以菲律普的名义,以被这个年轻姑
娘发音清晰地说出的菲律普的名义使她跳了起来。她扼住苏珊娜的喉咙,把她掀翻,摆
在桌子上。她气得发抖,就像一个终于制服对手的动物。她真想毁掉这副被一个男人紧
紧拥抱过的身体,消灭这具爱的肉体,撕烂它,撕碎它,让它受苦,尽可能受最大的痛
苦。
苏珊娜在她的攻击下发出嘶哑的喘息声。这时,玛特失去了理智,用她那些僵硬的
手指,用指甲抓她的前额、面额和嘴唇,抓伤菲律普吻过的她那温湿的嘴唇。她的仇恨
随着手指的每一个动作而加深。鲜血夹杂着眼泪从苏珊娜的脸上流下来。玛特用从未说
过的最肮脏的话侮辱她。她气急败坏,三次朝她的脸上吐唾沫。
然后,她跑着走了,还回过头来甩出最后一句咒语,砰的一声关上门,在走廊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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